1972年11月,朱英国和同事邓海铭用1000多个套袋带上全部种子材料,连同被窝卷蚊帐,每人挑着100多斤的担子前往海南。
从武汉坐40小时火车硬座到湛江,下车后换几小时汽车到海安,住宿一夜,坐两三个小时混装轮船横渡琼州海峡,再从海口坐约10个小时汽车,抵达海南陵水县椰林公社。路上走了六天七夜。
多少次,买不到坐票,他们一路站到湛江。有时遇到台风,受困琼州海峡,路上得走十天半个月。
“海南非常美丽,在房子里能看到树上很好吃的菠萝和椰子,还能看到田野上的水牛和远方的大海。”朱英国给远在大别山的妻儿写信时这样描述。
事实上,他们一直借住在当地农民家,连电灯都没有。平日要自己种菜,砍柴做饭;蚊虫毒蛇,让他们防不胜防。由于供应关系不在当地,粮油等必需品无法买到,猪肉更是难得吃到一次……
试验田的活儿又苦又累,还得做到绣花般精细:蹲在稻丛间,小心翼翼地把住穗头,剪颖、去雄、套袋、授粉、封口、记录、建档……海南太阳又大又毒,每次下田,全身湿透,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守护试验田,更是头等大事。硕大的田鼠经常把科研组辛辛苦苦培育的禾苗咬断,朱英国和同事只得将铺盖搬到田埂边,每天晚上拉隔网、撒鼠药、放夹子、持长杆,轮番值守……
待到第二年4月,种子收割,成千上万个组合都得分类整理,带回湖北赶季播种。
这一走,整整半年。
1975年4月中旬,海南岛气候反常,稻子晚熟。为赶湖北育种期,他们来不及晒干稻种,匆忙装包回赶。到了湛江,朱英国感觉不对,取出一包包开始发烫的种子,摆摊似的排放在湛江火车站前水泥地上晾晒。更糟的是,由于着急赶路,忘了带《病虫害检疫证》,湛江站禁止他们通行,怎么央求无济于事。
稻种本身已发热,要是再耽搁,几年的心血就将白费。情急之下,朱英国当场昏倒过去。车站负责人大为感动,破例放行……
冬去春来。朱英国和科研人员用海南岛的“红芒”野生稻作母本,与几十个常规稻种杂交,历经反复试验筛选,发现其与常规稻种“莲塘早”杂交多次的后代种质非常好,“红莲”第一代终于诞生。
这项成果获得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奖。
多年后,朱英国谈起当年坚持下来的原因:我是共产党员,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是我的本分;我年轻时的梦想就是为天下苍生不挨饿而奋斗,我对梦想看得很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