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唯一的信心来自父亲从任教的中学借出的图书。
夜里看水渠时,知青间传阅的《牛虻》被他一口气翻了六遍。在地里看西瓜时,他点着一豆油灯看完了《第二次握手》。工余时间知青们猜拳喝酒、抽烟聊天,他一个人关在屋里,和屋下的牛相伴,“做书呆子”。
那些描写主人公曲折事业、生活和爱情的小说,像别人的酒,被他借来浇了自己心里的块垒。
1977年10月,恢复高考的通知传遍乡野时,他也不被看好。母亲单位的同事像是提醒一样,“你家这种身份,孩子能考上中专就不错了。”
压抑感一直持续到他办理档案转接手续那一天。他拿着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走到耕山队队长家门口时,听见队长对一位干部子弟说,“海峰考上厦门大学,这下可痛快死了。”
“恢复高考不是简单地恢复了一种考试制度,而是社会公平与公正的重建。”恢复高考30周年时,有学者在东莞举行的一场座谈会上说。
对公平与公正的追求,成为他身上的一枚烙印。被权力寻租的不安刺激着,在高考改革的问题上,他始终坚持刚性指标为主,辅之以多元的考核。
1982年,刘海峰的同学在毕业纪念册上为其留下临别赠言。
理性维护高考
刘海峰性格温和,从中学起,在班里就有外号“秀才”。刘海平印象中,哥哥言语不多,从来不会与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时,刘海平不会想到,十几年后,文弱的大哥会成为舌战群儒的“战士”。
到厦门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任教后,刘海峰开始研究中国古代的“高考”——科举考试,继而又研究现代高考制度。
近30年中,升学竞争加剧,恢复高考激起的求知热潮逐渐演变成“唯分数论”,广受诟病。要求废除高考的声音从未断绝。
“每当我看到一些中学生被片面应试课业负担压得没有欢乐的时候,就觉得高考制度非改革不可;每当我看到一些人为给女子加分弄虚作假的报道时,就觉得高考制度非坚持不可。”2010年,刘海峰在一个教育改革的论坛上公开表达自己对改革的心态。
高考恢复30年时,有学者撰文称,改革开放30年,“77、78”大体扮演了新思想的传播者、旧秩序的改革者、新体制的维护者三种角色。这个论点被刘海峰引用进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