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忽然惆怅起来,循着那根细长而惆怅的线,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居然是想一个人吃顿饭。
对,就是一个人,谁也不带,谁也不陪,在街边溜达着,看到顺眼的饭馆就走进去,先四周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同事朋友熟人,有的话转身出去,没有的话就坐下来。
一个人吃饭点两个菜就够了。一盘凉拌豆腐皮,一盘辣椒土豆丝,一小瓶“红二”或“牛二”,喝完看心情,想喝的话再来一瓶。就这么慢慢地吃着,拖延着时间,占着位子,直到服务员过来收拾空盘子,再识趣地离开。
仔细地回想,有机会长时间地一个人吃饭,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会儿在北京南三环成寿寺的一家公司上班,妻儿老小都没在身边,每天下班后都是一个人吃饭,固定的小饭馆,固定的座位,甚至连每天饭后结账的饭费都一模一样。
那会过得真孤独啊。一个人的晚饭从天光亮着,吃到街两边的霓虹灯亮起,透过饭馆的窗玻璃,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们,很希望有一个人推门进来说,“能一起喝一杯吗?”后来,果然有一个朋友从河北保定来看我,他带着妻子孩子,推开这家饭馆的门,我请他们一家吃了顿饭,那顿饭吃得印象深刻。
后来换了工作,同事们常召唤着一起吃午餐。有那么大半年,总是三个同事一起去吃午饭。有句话说得令人心惊,“任何人每天在一起吃饭超过一个月,都和婚姻关系差不多”,所以,那段持续如此之久的“三人午餐”该是多么无趣,可想而知。好在不久后那个公司倒闭了,真是令人长舒了一口气。
这十多年来,妻儿老小团聚来北京,整整齐齐一家人,晚饭也成了轻易不能缺席的一种仪式,极少有机会一个人吃饭了——当然,偶尔因为工作忙,买个汉堡吞掉那也不叫吃饭。
在北京,你知道的,有参加不完的饭局,只要你不想回家吃饭,每天晚上都能找到个地儿吃得七荤八素。越是人缘好的人,越不容易有独自进餐的机会。我花了大概一两年的时间,慢慢把爱赶饭局的毛病改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饭局,还按时参加一下,但往往去吃饭的路上,心里还忍不住暗想,这要是脱离队伍,一个人吃顿饭该有多好。
想一个人吃饭,没别的意思,也不宜作过多的引申和联想,顶多是想制造一种情境,从重复的生活里跳脱一会儿,体会一下独自呆一会儿,可以胡思乱想或者什么也不想,类似于痴呆的状态。人在进入一个频道之后,想要切换一下太难了。
不说了,我给孩子们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