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邢威敏是个“彪子”。
在她老家山东威海,这个词形容一个人傻。她总是给各种各样的人捐东西,从棉衣棉裤到珠宝首饰,她都捐出去过。她捐给别人的衣服是全新的,自己的两条白色裤管上却都撕开了口子。“现在不是都兴乞丐服嘛,我这裤子穿了5年,挺漂亮的。”
她守着威海市环翠区统一路上的冰柜,卖了40多年冰棍。退休后,她又兼卖儿童服装。每月收入6000元左右,她却给小学捐成本价1万元左右的棉裤。过几年再去捐运动服,孩子们都喊:“棉裤奶奶又来啦!”
九寨沟地震两天后,她捐1万元。逢年过节,她也凑个热闹。街坊邻居看到她捐献,劝她:“现在的人抢都抢不着,你还从家里拿东西。”可是她连母亲的遗物都捐。
母亲临走留下2000元现金,被她捐给了居委会——这是她的第一次捐献。母亲的项链和手镯,也被她拿到金店卖了,买衣服捐给汶川灾区。除去一对耳坠,能捐的都被她捐完了。唯一叫她恨的,是母亲放在她那儿的3万多元存款,被朋友骗走。官司打了将近10年,钱还没追回来,要不早该捐了。
附近镇上的几户人家曾接受过她的捐赠,上门给她送鱼,她转手就把女婿送的“能录能唱”的音响设备送给人家。女婿跟她说,“妈,你真行啊,刚给你买的你就送别人了”,她感觉女婿有点不太高兴。
邢威敏的女儿说她“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女婿回忆,邢威敏搬家时,不舍得买家具,客厅连沙发也没有,就让木工做了几张床充当沙发。
“她不喜欢打麻将,不喜欢出去旅游,到现在她也忙。”邢威敏的好友姜爱萍说,在她看来,邢威敏在工作上也“彪”极了。
邢威敏的女儿在12岁之前和她不太亲近,因为她卖冰棍都“没有点的区别”。夏天生意好的时候,装钱的包都是满的,半夜还在灯光下数钱。
可是钱哗哗地流进口袋,又哗哗地流了出去。连因为捐献获得的锦旗,也在她搬家的过程中遗失了大半。她不记得退休工资卡的余额,花钱最多的地方是给自己和老伴治病。
姜爱萍说,邢威敏曾经是远近有名的“一枝花”。可是她没搽过雪花膏,花衣裳也没穿过几次。
“文化大革命”以前,她是家里的老大、“惯孩儿”,长辈们都宠她,“什么好衣服都穿过了”。但母亲对她管教严格,总爱跟她讲书上“艰苦朴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