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抖了抖宣纸说:“要听声响,好宣纸声音绵软轻柔,也可以对着光看,有云状的好。”就这样,盛可以独自慢慢地摸索着,终于在绘画中慢慢懂了宣纸的习性,毛笔的脾气,迷恋纸笔,单凭一张好纸、一支好笔,也会激起画画的热情。
画着、画着,用色又成一大困惑,盛可以不知道如何调色。“小时候总是红衣绿裤,于是选了单色,曙红与头绿。湖南乡下有句俗话,叫做‘红配绿,看不足’,人们大约觉得,红配绿,要么大俗大雅,要么土得掉渣。只是我画中的红衣绿裤的小女孩,与世间雅俗无关,她是天然的。”
“我的画可谓一派天真,都是不曾被欺负过的天真”
2013年4月,盛可以才画了人生中第一张画,次年就在自己的新书《野蛮生长》的发布会上启幕了人生第一个画展。
“那个时候,我试着乱涂鸦,突然上了瘾,画了上百幅小画,绘出记忆中红衣绿裤的孤独童年与美丽故乡,到小画成书,翻阅时依旧忧伤,且温情荡漾。”盛可以非常清楚自己无绘画基础,“画出来后,居然有那么多人欢喜我这种小画的稚拙天真,心里很惭愧!”盛可以说,打算接下来花工夫临摹清末画谱《芥子园画谱》或名人水墨,掌握画山水树木花鸟虫鱼的基本技巧,以便新作经得起细致观赏。
有人跟盛可以说,你的文人画已经非常有成就了,没必要花工夫去临摹,保持天然野生,无根无派的很好。“这使我想起另一种观点,意思是大学教育没用,千万不要去上大学。这观点我不太赞同,社会里坏且复杂,那就不要到社会去了。我们身在某处,不是单纯地、被动地接受教育,更潜在的是,在过程中发现自我、形成自我、证实自我,一个人的成形,取决于自己的底色,你是自己的主干!”
多年来,盛可以以书为师,习画也是如此。“我不迷信天才。比如写作,天才只是一种禀赋,而不是金库,短暂的爆发之后,如何继续小说创作,必然需要阅读、学习、积累,储备直接或间接的生活经验。画画也是一样。画是用笔、用线条,就如小说是用语言,这是基本的东西,然后才有故事,然后才有图画,然后才有作品的意境内涵。小说讲究语言,绘画须有笔法,绘画的美学包含更广,自然的、建筑的、诗歌的、小说的、空间的、时间的……画有情趣、构图、主题、意境,稳健的笔法不会破坏它,只会使表现更为完美。”
盛可以的画与写作风格截然不同。写作是探索人性的,即使语言不再像当初猛烈,她的小说仍是人性深处的一把刀,对于人性之深之复杂,没有谁比小说家更了解的了。“但是,我的画可谓一派天真,都是不曾被欺负过的天真,是小时候度过的南方的童年种种。”
“我是个简单的人,也会永远简单下去,正如我在画册里写的,以拙朴面对圆滑,以简单应对复杂,人越老,心越赤。我画出了自己,画出了故乡……”盛可以如是说。
画家档案
盛可以,上个世纪70年代出生于湖南益阳,当代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北妹》《野蛮生长》等多部作品。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中国女性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2015年1月在北京首次举办个展“野蛮生长—盛可以的人文画境”,之后,其绘画作品多次参加各种大型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