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省里提出号召,要把荒山治理当成首要任务,政府把荒山分到各家各户,鼓励大家上山种树,并分派给大家树种和草种。丘炳生的父亲丘腾凤,是小廖地第一个拿起锄头上山的人。“我父亲当时49岁,他那时候早就已经意识到,只有让这片荒山变成林海,山下的农田才有救,我们的收成才能保证,以后的子子孙孙才能生活得更好。”
凌晨4点起床,翻过一座山去镇里买树苗;道路太崎岖,车子进不来,肩托背扛地步行10公里背回小山一样高的树苗,每次要如此扛上一个月;回到小廖地的山上已经上午9点,马不停蹄地开始种植,直至日落天黑才回家;为了能种更多的树,自己掏钱,为从濯田镇买下3000株树苗,干脆卖掉家里养了一年的两头猪……而这只是丘腾凤一个人的征途,当时缺乏绿色发展意识的村里人,并不能理解他这种“苦行僧”般的“修行”。农闲时,大家宁愿在家里喝酒划拳,也不愿改善分配到自己家的那块荒芜山地,甚至还有人说丘腾凤傻,说他是“鸭嫲子”,“父亲一碰到村里人,就会去教育他们,让他们也一起种树,话说得多了,大家听烦了,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丘腾凤从来不怪村里人,把自己的地种满了树之后,还会去别人家的山地上种树,还动员全家人和他一起上山。丘炳生说,已经出嫁的姐姐每次和姐夫一起回来探亲,也会被父亲拉上山种树。“姐姐当时很反对父亲的做法,觉得这样的付出,是得不偿失,但是我父亲每次都说,荒山变成树林了,我们自己也会受益。”
土生土长的农民丘腾凤,不知道什么叫生态链,但他一直说,只种树不叫生态,或者说,只种几种树叶不叫生态,一座山林,要有针叶、阔叶,也要有灌木和草,这样的环境下,有了飞禽走兽,有了山泉水流,才能循环,这样才叫生态。于是,丘腾凤在种树、种竹的同时,也开始种灌木和芒草。
丘炳生在自家院子里。澎湃新闻记者 刘嘉炜 图
接过父亲的锄头
如果说种林需要的是汗水,那护林需要的则是血泪。丘炳生说,为了守护刚种好的这片山林,他们一家人没少掉眼泪。
一年又一年,在丘腾凤的侍候下,脆弱的小树逐渐成长为高耸的大树,到1998年,荒山终于变成了葱翠的山林。
但是,一些人的贪婪也随之滋生。“眼见着树长成了,有些人就打上了林木的主意,偷偷上山砍伐。为了护林,我父亲和人打过好几架,又流血又流泪。”丘炳生永远忘不了,有一次父亲清早上山的时候,发现一大片树被砍光,失声痛哭的样子,“那种心痛,就像是失去了孩子一样的。从那次开始,我和父亲每天早晚都要轮班上山巡视,还要和偷伐的人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