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东:我们攻坚造林,还有四五百米的坡度,车上不去,我们用骡子驼,一个骡子两筐苗子。陡地方到啥程度?我们的骡子在上面有时候也不太好使唤,骡子都轱辘坡。应该是2015年那年,摔死两个骡子。
工业化社会,现代化林场,塞罕坝人仍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负重运输,肩挑树苗和家国前程。31岁的林业科副科长范冬冬正是攻坚造林的中坚。
范冬冬:那边山上造林,趴着往上爬,这是我亲身经历的,畜力也不行了,手脚并用往上爬,把苗子一筐背个二十来棵。
塞罕坝人造林之苦多为外界所不知,他们即将面对的烦恼,在外界看来也是奢侈的。建场至今,塞罕坝森林覆盖率已由12%提高到80%,不毛之地层绿尽染,该向何处借地栽树?曾经的造林工人,又将以什么为主业?国家林业局国有林场和林木种苗工作总站副总站长刘春延曾任塞罕坝林场场长,他以“任重道远”概括,眼前的绿还远不是理想的绿。
刘春延:虽然是我们绿化的空间已经接近饱和,但是我们森林质量的提升永远在路上,绿跟绿的质量,绿跟绿的厚度那是不一样的。
记者:质量和厚度具体用什么来衡量呢?
刘春延:首先具有丰富的生物多样性,生物之间相生相克完整的生物链构成,只有次生林、天然林,甚至经过近自然化的,较高质量的人工林,它才真正是一个健康的,可持续的生态系统。衡量它的标准,森林结构是不是乔灌草立体结构,再一个,它的生物量是不是足够庞大。
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掷地有声:“我国生态环境矛盾有一个历史积累过程,不是一天变坏的,但不能在我们手里变得越来越坏,共产党人应该有这样的胸怀和意志。”的确,塞罕坝林场建场前,昔日木兰围场变为荒弃的高岭;复原林海,需要几代人半个多世纪的全身心投入。前五十年,筑牢绿色屏障;过去五年,攻坚造林;而提高造林质量,让人工林近自然化,是未来长久的功课。习总书记所说“一个时代一个主题”,塞罕坝是见证者。林场场长刘海莹坦言,“主题”变化中,塞罕坝有自己的不变和坚守。
刘海莹:塞罕坝林场的模式,高层垂管,由林业部建场、河北省管理,一直到今天。高层垂管对尤其像国有林场这样的单位具有重要意义。因为林业周期长、见效慢,很难在短时期内取得收益。有国家财政的保障,也能保障职工的生活,对人才有一定的吸引。
一棵树里看出一个世界,塞罕坝人有自己的执着。青松见证,那些为了山河永续而放弃的其他可能性,那些半个多世纪以来顶住喧扰声的领路人,以及所有被敏锐感知的时代巨变和庞然林场的及时调整。55年的启示录如何续写?塞罕坝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