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的儿子江仲隆补充,母亲工作非常卖力,因屠宰技能特别突出,还被评为那个年代的四川省劳模。年轻时,母亲被称为“张八县”,意思是剐肠衣的技术,在璧山以及周边七个县的屠宰工人中,数她第一。
“我没想让他回到我们家庭的想法。只想好好生生看看,他长成啥样子了?跟他说说话,想晓得他生活得好不好?要是能看到他的儿孙,此生就再没任何遗憾。”采访江仲隆间隙,张老太这样喃喃自语。
伴手礼
“我没卖他!那时,我心甘情愿把他送养出去,一心想让他到好人家去过。那家人在当年是重庆炮校的,生活物资特别多,连洗澡都用牛奶。”张老太再次回忆,言毕陷入沉思。
“我妈说得不清楚。不是那家的家庭成员用牛奶洗澡,是为让小弟皮肤白,养父母用牛奶给小弟洗澡。”江仲隆纠正母亲说法。继而,他解释,母亲对当年的记忆有些模糊,碎片化特征明显,不少片断需要他或他妹妹提醒,或共同回忆才能勉强串起来。
尽管如此,张老太对这件事却迄今不忘:送养小弟那天,母亲收了对方用几斤白糖和广柑装的一袋伴手礼。此后数年,逐渐长大的儿女们,隐约发现母亲日渐萌生是她“卖小弟”的心结。
“我,我没有卖他……”93岁的张明芬用颤抖的声音不停地向记者诉说
心结在文革时期被放大。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璧山县有个南下干部是山东人,介绍了一些璧山姑娘嫁到他老家。文革即将结束时,这人被批斗关押,罪名是“人贩子”。
儿女们发现,自那个南下干部被批斗关押后,母亲对任何人都不提送养幺儿的事。然而,她脸上的思子之情,邻居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时光荏苒,被伴手礼压抑半个多世纪的张老太,在子女开导下才有些许释怀。原来,她送养儿子之初就一直很自责,虽然努力用“这样做是为儿子谋个好人家过好生活”说服自己,但一想到那包伴手礼,心就隐隐着痛;后来,南下干部事件发生后,她更加坚定地认为送养儿子是“卖儿子”,属于被打击的“违法行为”。
付笛声
10年前,张老太的思念之情井喷过一次,其炽热程度让儿子江仲隆记忆犹新。
江仲隆告诉慢新闻-重庆晚报记者,当时他发现,母亲只要一在电视上看到付笛声唱歌,总是很出神,有时高兴,有时却叹息。
为啥呢?母亲指着电视说,唱歌的人年龄跟你小弟差不多,我看应该是你小弟。
江仲隆仔细看了付笛声的五官,感觉的确有些相似。为了了却母亲的心愿,他四处托人打听付笛声的联系方式,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付笛声的电话。
“付笛声的脸形跟我们几兄妹神似,当年抱养小弟的那家人是北方口音。顺着特征,我从网上查到付迪声确是北方人后,才壮起胆子,拨通他电话。他对人很客气,如实告诉了我他的年龄。很遗憾,他比小弟小两岁,不是我要找的小弟。挂断电话后,我的心也有些空荡荡的。”他记得,他把结果告诉母亲后,母亲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没有说话。
江仲隆说,付笛生很客气,如实地告诉了他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