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对于如何搞好文学创作,您曾谈到要“游名川、读奇书、见大人,以养浩气”,能否具体解释一下这几个层面的重要性?
贾平凹:“游名川”是要多跑一些地方,多看一些自然的东西。“读奇书”就是要精读一些有名的、经典的好书。“见大人”是见有见识的人、高人,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意思。吸收别人的东西才能加强自己。如果你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好东西,你做一个东西就老以为自己好得很,其实人家看你的东西根本就不行。
环球时报:有人认为,中国文学中写人性恶、社会灰暗的那一面较多,缺少写善的、给人光明的东西。您怎么看?
贾平凹:中国现在正处于社会转型期,一方面物质特别丰富,现代人的思维开放程度也比几十年前高。但同时社会矛盾也很多,社会分配不公、贫富差距拉大、特权等问题都爆发了。这就是中国历史特殊的社会节点。除非我写科幻小说,或者写古代,如果写现实必然会牵扯这些内容。这就导致表面一看,中国作品里揭露的、阴暗的东西比较多,但中国社会就处于这个时期。
人类的天性都是追求美好的,谁都想把日子过好,没有人说我今天生明天就去死,或者我今天结婚明天就准备分手。为什么产生文学?文学是为了让人活得更好。什么叫活得更好?有人偏重这个方面,有人偏重那个方面,都是从各种角度推动人类往美好的地方走。如果局部地看,可能觉得我批评的阴暗面太大了。这就像,如果你胸前落了一个饭粒,生人看到了以后不会管你,你的丑或美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有熟人才会跟你说。这跟社会生活中的道理是一回事。大事想不通的时候把它变成小事来考虑。世界局势看不懂时,把它变成单位的一件事,你就能看懂了。
河里有石头,浪花才特别壮观
环球时报:感觉您现在很淡泊,对批评、赞扬都无所谓了。那么,您对诺贝尔文学奖还有期待吗?
贾平凹:世上任何东西都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写作是我的爱好,是我生活的方式,也是生命的方式。你不给我发稿费,不给我什么表扬,我还在写,习惯了。就像老农民一样,他干不了农活,还在门口编筐子。现在不是说我已经枯竭了,也不是因为惯性要写作,我觉得自己还有强烈的创作欲望。现在对我来讲,不是说缺吃缺穿,生计问题解决不了,我就想多写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