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访中,格拉奇科夫试图解释那时的“平静”:“这已经是一个不再代表人民利益的政权了——民众能够平静地接受,就像接受了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的国家领导层的争权斗争一样。谁也不想干涉并庇护这个脱离群众并再也不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权。”
宣布苏联解体的那一天,德米特里·特列宁正在军队服役,是国防部军事学院的一名教师。得知《别洛韦日协议》签署,他的内心竟“涌起一丝轻松”。在他看来,苏联根本性的改变不是在1991年12月,而是那年的8月。现在是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主任的特列宁解释说:“当时起主导作用的意识形态失灵了,由意识形态衍生的行为准则也崩塌了。”
“我不能原谅对共产主义理想的背弃和对国家利益的出卖。”格拉奇科夫出生于战后,成长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有着20年党龄的他难以接受苏共的瓦解。“我拥有的许多东西——对祖国的爱,思想上的坚定,教育和家庭,我都把它们与苏联共产党联系在一起。”他将对党和国家的真情,埋在了心底。
2。无数家庭进入“沉重时期”
格拉奇科与妻子
解体时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后来的日子会一直持续这种平静。相反,许多家庭进入了一段“沉重的时期”。
解体后,格拉奇科夫89岁的母亲和他的哥哥姐妹都生活在乌克兰。他们的工作不稳定,薪水极低,生活艰辛,经常需要格拉奇科夫寄钱接济。生活在立陶宛的姨妈一家,日子也没好到哪里——立陶宛不得不从外购买曾经引以为豪的香肠、奶制品。“乌克兰曾是苏联时期最富足、经济最发达的共和国之一。然而现在,战火纷飞,国家贫困,这让人痛心。”叶弗列缅科很伤感。
历史系研究生盖伊1991年在克里米亚出生,虽然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苏联故事”,但他也不得不承受“解体后果”。在他们一家看来,最无法接受的是克里米亚被强行留在了乌克兰。由于当年被切断的铁路交通至今未恢复,25年来,盖伊与生活在俄罗斯库班地区的亲戚只走动了两次,“走亲戚竟变成一件困难、昂贵而又十分令人怀念的事情”。
同样的影响几乎覆盖每一个家庭,“一家人的地理界线被显著改变了”,阿扎洛娃这样总结说。对于她的家庭,苏联解体一方面打开了通往西方的门——父母去了布拉格,更多亲戚前往德国;另一方面,曾经熟悉并喜爱的旅游线路被迫关闭,阿扎洛娃与爱沙尼亚、格鲁吉亚、乌克兰的许多朋友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