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章回小说开篇即显恢弘气象、高深学问，人物众多、关系综错，读者一开始容易看晕。至少我11岁第一次看红楼梦的时候，只要和宝黛钗无关的，我直接跳过去。

张爱玲推崇的《歇浦潮》，开篇也十几个人物，小户人家婆媳兄弟几个，大户人家婆媳兄弟儿子几个，连接小户人家和大户人家的人家又来几个。

高中时，我喜欢看狄更斯、司汤达、巴尔扎克之类。那时候的翻译序，就够我好好学习几天的了。我那时莫名老实，逐字逐句啃这些具有“指导意义”和“学术价值”的“序”。尤其高考结束那年，好像不啃下来就对不起明明可以无所事事的夏天。

接着，我学“计算机及运用”专业去了。

现在18岁的学生，那些“序”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吧。从小接触、浸泡网络，各种各样色彩缤纷、在悖谬中辨析、在“夹叙夹议”中缠绕、各种索引考据癖、有卖弄聪明之嫌又的确不得不承认其聪明、青春张扬，各种让人会心一笑或一怒的文章，轻易可得。

各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性格和审美。

古代章回小说都十分“入世”，所谓世事洞明、人情练达。进入现当代了，比如古华的《芙蓉镇》，也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再后来的“世故感”，就有些拿腔捏调、矫揉造作了，是装“老”的。

我写的《崔嵬》，就有模仿村上春树笔下男孩之嫌；其实之前已经写了一个更像的。《初心》呢，是虚构了血肉，包裹一个非虚构的故事，那调调还是没有彻底走出来。

11岁那年，我已暗自立志写作；自学，一直未能成才，只有年岁“徒长”。

经常写着写着，对自己说，这个别人写过了，还写什么？

后来又想，管它重复谁，先写出来再说。

文本都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