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退伍老兵,陕西扶风人,地道的关中汉子,2000年入伍。在16年的军旅生涯里,性格坚毅的我几度因为一碗饺子而热泪盈眶。
我从小就有仗剑从戎、沙场建功的志向,18岁那年,终于圆梦军营,满怀豪情地走进了当时还属于兰州军区的一个野战部队。气温零下20多摄氏度的西北军营里,屋檐下常常挂着一排排一尺来长的冰凌。参军不到一个月,我的双手就冻伤了,拉枪栓都十分费劲。最令我失落的是,我的战术课目在全班垫底。
部队生活的巨大落差和挫败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兵的选择,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有天早上,我又在训练场跟班长闹情绪,突然值班员通知说我妈妈来了。我仿佛找到了“救星”,一口气冲回了连部。妈妈跟我说:“锋儿啊,我到省城去看眼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饺子,趁热吃吧。”说着把一碗饺子轻轻放到了桌上。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忽然看到桌上一张火车的站票,这才明白妈妈为了看一眼儿子、送一碗饺子,在火车上整整站了一夜。当时我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下定决心:“为了妈妈,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这一坚持,就是16年。自那以后,从军路上有再大的困难,训练上有再大的挫折,只要想起妈妈、想起那碗饺子,我都能坚强地面对,永不言弃。
还有一碗令我难忘的饺子,是在抗震救灾的现场。
2003年,部队驻地甘肃山丹、民乐发生强烈地震,当地群众受灾严重。在一座半塌房屋的瓦砾堆中,露出一张惊恐的小脸,斑驳的泥巴粘在孩子的脸上,依稀看得到她哭过的泪痕。大地还在剧烈地晃动着,受损房屋随时可能倒塌,我和战友们争分夺秒地救援。由于孩子被压在废墟里层,为了安全起见,不能使用起重控遥机器,我们就趴下用手刨、用锹翻。凌晨时分,孩子终于被救出来了,我和战友们满手伤痕,鲜血不断渗到袖子上都结成冰碴了。
搜救灾民、搭建帐篷、拆除危房……五天五夜里我几乎没有合眼。任务完成部队回撤的时候,一个老奶奶颤巍巍地给连队官兵送来了几碗刚蒸好的饺子。分吃饺子的时候,连长告诉大家,老奶奶家的房子也倒了,她相依为命的儿子被压在了墙下。望着老奶奶寒风中那散乱的白发,我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在老奶奶身后的田埂上,受灾后的村民们正排着队往这儿走。他们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提着馒头,有的举着感谢的条幅。
那天的饺子在寒风中一吹就凉了,但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因为那一刻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作“人民子弟兵”,什么是“军民鱼水情”。
(邱 越 万博涵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