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我们的突击组和爆破组埋伏就绪,2挺机枪盯住敌人据点的门口和碉堡上的枪眼,其余的人伏在山洼里的雪地上。周围格外寂静,只是偶尔听到敌人出操的声音。
天明后,观察员报告西边山下村边有一股浓烟升起,我们知道打援的部队已经到达预定地点。
上午8点钟,东边山下走来两个“民夫”,一个穿着破旧长袍,像个厨师,褡裢里露着半截菜刀和铁勺;另一个挑着担子,一头装的酒、肉,一头挑的是谷草。两人身材虽不太高,但体格却很健壮,神态也很机警。他们向我们埋伏的山洼里瞟了一眼,便迈着强有力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碉堡。
我握紧着枪,屏住呼吸,向同志们看了一眼。他们有的瞪着大眼在看我,有的在侧耳静听山上的动静。我明白大家都在担心“民夫”会不会遇到敌人的盘问和搜查?突然间“咚”的一声响,我的心里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安定下来,因为紧接着便听到“劈啪劈啪”的劈柴声,身边的小张向我微微地笑了笑。
九点、十点、十一点……时间好像越走越慢,我看着临时借来的3块表,心想:可能是他们的“游击习气”太浓了,彼此竟差了12分钟。到底以哪块表为准呢?急得我嘴里冒火,额角发烧。小张看出了我的心思,又看了看太阳,掏出指北针,把一根火柴直立在指北针中央,火柴的阴影逐渐指向了正北方。“聪明的小鬼!”我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一、二、三、四……我看着表,心里慢慢地数着。
温暖的太阳照在洁白的大地上,多么美好的景色啊。11点40分,我们看到鬼子气势汹汹地走进维持会的窑洞里,喝呀!唱呀!吃呀!日军小队长对上等兵山田高声喊道:“棒格(乐器名)的拿来。”山田走出了窑洞,刚一踏上通向石台上边通道的台阶,便“啊!”的大喊了一声。原来是两个“民夫”正在盖通道上的顶盖。其余的敌人一跃而出,拼命要顶开通道上的顶盖,企图回到碉堡去。“民夫”不慌不忙地从腰里掏出两颗圆圆的地雷,拉开绳子往下一扔,“轰!轰!”“铁元宵”开花了!
焦头烂额的敌人抛下了负伤的伙伴,向门口奔跑,企图逃回长治城里去。刚一开门,只见一群全身雪白的八路军勇士向他们猛扑过来,敌人立即缩回去顶上门,企图负隅顽抗,等待救援。
我们的工兵炸开了门,突击组冲进院子里。鬼子用碗、碟子、火炉上拆下的砖头等不断地向我们砸来!我们用日语喊:“优待俘虏!”他们听也不听,还是拼命抵抗。
战士们纷纷向我报名要求冲进窑洞里捉活的,于是由3个党员带头,带领战士们从门口、窑口一拥而入,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不管敌人怎样用嘴咬、脚踹、手打挣扎,都没有用处了。
敌人的援兵出动了,在山下猛打了一阵排炮,接着便向山上攻来。打援部队的同志们居高临下,一阵手榴弹打得敌人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山下的敌人接着又是打炮、进攻……但无济于事,只有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把俘虏的鬼子兵绑在担架上抬下山。
战斗结束了,无数群众跑上山来,欢天喜地地拆碉堡、搬胜利品,忙个不休。太阳在空中向凯旋的队伍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