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佳:这是我们的第一步,把亚洲的二战史带进教室,让老师和学生了解这段历史。我们还在计划建立教育中心。就像犹太大屠杀被带进北美每所学校的课堂一样。在北美,每年都有相应的犹太大屠杀教育周,在整个城市开展演说、学术会议、电影放映活动等等,以使这段历史为更多人所知。
政知见:你提到了犹太人纪念大屠杀的方式。
王裕佳:1968年,20岁的我离开香港前往加拿大学习工程学,随后到纽约的一家犹太大学学医。当我在美国上学期间,住在学生公寓里,附近有一个犹太学生常去的犹太教堂。每年,犹太大屠杀中的幸存者都要在这里讲述他们的故事。我经常去那里听,他们讲述自己如何被投入奥斯维辛集中营,纳粹德国军人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如何逃出来,这些故事令我触动,每次听的过程中都会流下泪水。犹太人令人赞叹,他们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国家来推动这项纪念,为了保证犹太人在大屠杀中的悲惨遭遇不会被世界忘记,他们投入了大量财力。他们不仅在自己的国家推行大屠杀教育,很多西方国家更是把她作为教学内容。
政知见:这给你启发吗?
王裕佳:我认为他们在做正确的事情。犹太社群在这方面的决心启发我为亚洲太平洋战争做相同的事情,尤其是南京大屠杀和慰安妇,731部队用活人做生化实验,奴隶、强迫劳工和虐待战俘……这是每个人的必修课。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但是我们得了解这段历史。
“每6秒钟滴一次水”令人难忘
政知见:你一直成长在海外,中文也不熟练,是怎么了解这段历史的?
王裕佳:受犹太人启发时,在西方社会推行对南京大屠杀的认知只是一个小想法,但是随着了解到越来越多,我的想法变得更坚定。虽然我对南京大屠杀没有切肤之痛,但是我带着教育工作者从北美出发,去南京考察学习很多次,在这些历史事件发生地亲身了解这段历史。
政知见:在南京有什么收获吗?
王裕佳:我记得,在过去的12年间,我去过八到十次。2006年,我带着加拿大和美国的教育工作者们第一次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自2007年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新馆建成后,几乎每年我们都会去参观。在南京,我和许多幸存者交谈,我认识八到十个来自不同家庭的幸存者,他们是一家三代中唯一的幸存者,因而成为孤儿。他们向我们讲述了其中的经历,他们目睹了父母或祖父母被日本兵杀死,和妇女如何被侮辱。当时,我听过一个八十岁妇女的讲述,南京大屠杀时她只有几岁。为了保护她,祖父母把她藏在他们背后的床下,日本兵进屋后杀死了她的祖父母,还强奸了她妈妈,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在上海,我去过原慰安妇所,与幸存者交谈,她们已经是奶奶了。在哈尔滨,我们去过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遗址。当然,这里没有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