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 “三街十三巷”,除了清字巷以外,其他街巷后来都已荒灭,再也没能恢复当年的风光和元气。新中国成立后,和悦洲于一九五二年设新民乡,一九五八年改为新民大队,改革开放后改名和悦村。一九五七年人口大外迁,以及再后来的移民建镇,最后洲上只剩下很少人种植蔬菜了。仅存三百五十米的和悦老街,现在能看到的,只是残垣断壁和新树的 “十三巷”巷名的指示牌。《和悦洲 “十不舍”》别说是传唱,连知道的人,也已经不多矣。
在沉寂荒废了数十年之后,人们彷彿忽然一梦醒来,再次发现和读懂了大通及和悦洲,又有些不舍了。
一九九六年,和悦老街被列为省级历史文化保护区;二零零六年,大通镇被命名为省级历史保护名镇;二零一四年,大通镇获批国家第六批 “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大通镇政府已邀请专家编制大通镇历史文化保护规划,在和悦老街南段选取三百五十米长街道兴建遗址保护公园,开展抢救性保护、修复和改造……
如今的不舍,是念旧,是追忆,是珍惜,更多是想挖掘其价值。当年跑反人的不舍,更多是悲伤,是留恋,是惋惜,实际已经回天无力。
和悦老街上,曾经繁华的印记,与二零一六年夏洪水淹没时的痕迹,斑驳隐约,相互映衬着。时空的穿越与对决,让人产生一种飘忽、遥远且遥不可及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 “断舍离”。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毕竟大通的那一切,已经化作美好的回忆,成为历史。过分执著于某种臆想、寄予深情,有如缘木求鱼、火中取栗;假使走向偏执,更是有害无益、无补于事。
好吧,既已成昨,何必希嘘。舍与不舍,都要告别。与其不舍,不如断舍离,如此或可除旧布新。
“大通,犹大道也”、“通于大道,谓顺应自然也”——真没想到, “大通”地名的释义,竟然早就说得如此明确而清晰。
细细想来:物事如此,人与人生,亦大抵如此。
(原载《大公报》)
作者简介
斯雄 本文作者
斯雄,本名朱思雄,湖北洪湖人,1988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以编报纸、办杂志为主业,业余写作散文随笔,兼及时评。现为人民日报社安徽分社社长,高级编辑。曾获中国新闻奖、中国人大新闻奖、中国政协新闻奖、中国人民解放军新闻奖。著有《南沙探秘》《游方记》《盛开的紫荆花——一个内地记者眼中的香港》《香港回归十年志(2003年卷)》《平等的目光》等。中央电视台“亲历·见证”栏目为其拍有纪录片《双城故事·爱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