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阳再过20年可能看起来还是个苍白斯文的学生,再毒的眼睛都很难看出他曾是特警。
——袁文知道主城几乎所有的公交路线,你要去哪儿,坐哪路车,在哪里下,哪里换乘,随便问他。但跟家人出门,他从不走在一起,永远隔个七八米。往职业的深处钻,人会生发出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也包括:越是细碎的工作越是深不见底的良心活儿,你越能在这深不见底中显影自己。
——“普通人一辈子能遇上多少杀人放火的大案呢?但是扒窃就可能是分分钟的事。”
——“扒窃侵财大多是小钱,但是这事儿关系到人心的安全感,人要是总觉得出门就可能遭马蜂叮一口,那多可怕?”
——“这活儿凭良心,眼睛一闭,多抓一个少抓一个,你就只管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
——“我记得抓人的时候,周围的人一阵一阵的掌声。还记得那些不认识的人,给我买的水,非要塞到手里,推都推不掉……”
便衣民警现场抓捕犯罪嫌疑人
你在,他们就在
对古老的扒手职业来说,世界每天都是N倍加快的镜头。不管是铲地皮的(地扒),碾轮子的(车扒),轰车门的,做高峰还是做平峰的,无现金时代,老鼠都在变。
但是猫变得更快。
刑侦总队便衣侦查支队,袁文的团队,平均35岁,齐整的80后,聪敏又开阔。他们有超越传统的本能:改变反扒的脑体比例。他们有专门的小组,每天负责搜集全市公交失窃的报警信息,再找事主详细询问记录。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分析、比对、研判,推测团伙还是个人,以及作案手法、行动线路、时间节点、习惯套路等。有专门的分类、建档,新贼老贼、本地外地、哪些惯犯又出来了……人人大脑里都有刻盘,刻满扒手的大数据。最后一环:袁文派单,两两一组,有时候多组同时行动,一旦上街,十拿起码七八稳。
只有在毫无线索的时候,才随机打街。
但是他们打街的时间越来越多,发案率持续降,报案越来越少,哪来线索?通过持续的严厉打击,到今天,全市扒窃发案率比前三年平均数下降了45.98%。
当然不会天下无贼,但也有他们啊:你试一试,站台、车上、树荫下、坏掉的贩卖机旁,或者随便哪个旮旯角角,偶尔一回头,你会看见他们。他们在,一直都在。(文中反扒队员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