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此前多次使用夏桀和商纣的恶例来劝谏夫差,但从来没有用夏桀和商纣来直接指代夫差。这一次,伍子胥不再客气,不但将夫差定位为夏桀和商纣那样的恶君、昏君,而且将自己定位为龙逢、比干那样拼将一死,也要劝谏君王的忠臣、义臣。事已至此,夫复何言?这样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正说明伍子胥内心的悲哀与愤怒、苍凉与无奈已经冲破了他本来就不擅长的自我监控。
伍子胥转身,默然离去。
众人都以为,他的这一次离去,就像此前多次的黯然离开一样,只是失势后的无奈之举。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伍子胥其实已经忍无可忍。既然忍无可忍,以他慷慨激奋的个性,他还会不会继续隐忍呢?他会不会再次变成一个失控的魔鬼,就像当年他对楚平王疯狂鞭尸一样,迎来他人生中第二次狂风暴雨般的爆发呢?
伍子胥刚一离开,夫差余怒难消,伯嚭却兴奋地按捺不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伍子胥说“臣与王永辞,不复见矣”后,敏锐地判断出这就是他一直苦苦守候的最佳良机!伯嚭毫不犹豫地抛出了重磅炸弹,对伍子胥发起了致命的最后一击!
伯嚭手中的重磅炸弹就是伍子胥此前犯下的那个致命的错误!而引信就是伍子胥刚刚说出的这句话。
伯嚭对夫差说:“大王,今天伍子胥说这番话是别有用意的。我听说伍子胥这一次出使齐国,偷偷地带上了儿子伍封,将伍封托付给了齐国的大夫鲍息。这说明他早就有叛吴之心了。大王,请您明察!”
伍子胥对夫差说“臣与王永辞,不复见矣”,并不是要告别吴国,而是抒发那种了无生趣的悲愤。天下虽大,其实已无伍子胥的容身之处。伍子胥本为楚人,但因为父兄被冤杀之仇,早已自外于楚人之列。而在他为吴国呕心沥血数十年,付出了全部的才华与年华后,早已将吴国当成了自己的祖国。他对吴国的热爱之情,甚至比土生土长的吴国人还要浓烈。
但是,当伯嚭将“与王永辞”和此前他“托子与齐”移花接木,摆在一起后,一个天衣无缝的“错觉相关”就凭空生成了。
所谓错觉相关,就是指人们倾向于在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或几件事中发现相互间的关系,甚至是因果关系。
这样的例子在日常生活中颇为多见。比如,在香港的股市上,一直流传着一个“秋官效应”,亦称“丁蟹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