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附近的男孩子叫她“仁慈姐姐”,谢仁慈成为贵州“三道河一霸”。
很长时间以来,她的人生信条都是:生活已经挺难的了,还记着别人对我不好,还活不活?那些所谓“被伤害的故事”,她几乎全忘了。
印象最深的是高二那年,她是班长,班上同学都在准备“校园舞会”,她在图书馆看书,“没有人问我跳不跳,他们都觉得我不能跳。”
那天,她坐在图书馆,耳边都是校园舞会的歌声,哭了。
十几年时光里,她从没穿过短裤,把假肢包裹在暗处,“藏得越深越好”。那时候,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假肢脱落,自尊跟着一起被摔碎。
她见到身边人,会把“我好喜欢你”挂在嘴边,有朋友评价她,为了自我保护,善于察言观色,“见着谁都会摇尾巴”。
情绪反复挣扎时,她疯狂读书,看周国平、余秋雨,也看康德、卢梭、萨特。
离高考只有一年时间,谢仁慈的模拟考试成绩只有400多分,她感觉到了紧迫,“所有人都说我会变成和我爸一样的混混,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没有。”
“生如蚁,却美如神”
高三那年,谢仁慈每天早上七点到学校学英语,中午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一会儿就起来看书,晚上十一点学校熄灯了才回家。
那时,她数学极差,每考完数学都要打电话给母亲大哭一场,母亲总说:“没关系,妈妈相信你。”
高考那年,她考了627分,一年提高了200多分,如愿来到西南政法大学学习法学。所有人都觉得谢仁慈是“高考黑马”,母亲心里清楚,“都是苦出来的”。
考完试的夏天,她一个人,从贵州出发,经过云南,进入西藏,一路上,住青旅,搭顺风车,见了很多人,渐渐打开自己。在西南政法大学的贴吧里,这个压抑多年的女孩尝试晒出了自己的照片,写下一路上所见所感。
一次暴雨,谢仁慈和偶遇的旅友们一路上请求别人收留避雨,都被拒绝。
最后,一位守寺庙的老人收留了他们。这位老人没有鼻子,本该有鼻子的部位只剩下一个个狰狞的坑,他也没有嘴唇,说话时只有喉咙嗡嗡作响,并不清晰。
当时谢仁慈全身湿透,背包在滴水,老人拿出自己的衣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让她穿上,她想起生命可贵,“生如蚁,却美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