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红并不明白,郑州市第八人民医院分析报告中的“精神分裂症”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儿子的蛮劲越来越大,再也摁不住了。
2015年5月,宋玉红把儿子送到洛阳一家精神病院,但每次会见都心如刀绞:“不管咋治疗,他还是一犯病就把人往死里打,整天闹着要回家,一见俺的面,豁出命来往外冲。”
再往后,家里实在没钱付医疗费,只能接他回家。趁儿子清醒,刘建然劝他:“你要是跑到外村,人家不知道你是犯病咋办?你打人家,人家不打你啊?”
军涛能听懂,嗯嗯直点头,可一旦犯病便无法自制,拎着木棍追着爸爸、妈妈和弟弟满村跑。亲人有家不能回,乡邻见了躲着走,62岁的村民张进虎说,军涛犯病打人时不出血不停手,而附近不远就有个小学,村里青壮年外出打工,一旦军涛犯病,村里的妇孺只能连躲带逃。
“我不是怕被孩儿打,是怕他酿出大祸啊。”刘建然狠狠心,喊上两个亲戚,把儿子腿脚拴上铁链,绑到20厘米厚的大磨盘上,关到废弃的老屋里。
军涛想挣脱这锁链,手腕、脚腕被磨得皮开肉绽,宋玉红看了心疼得掉泪,却不敢开锁:“给他送做好的卤面,他隔着窗砸出去,没日没夜地喊着父亲和另两个亲戚的名字叫骂,说‘要出去给你们打死’。”
整整447天,军涛被锁在10平方米的房间里不见天日,哪怕铁链磨破了脚踝,长到皮肉里,都没人敢放他出来。
打不破的锁链
12月21日下午,见到河南商报记者时,刘军涛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他的床靠着一扇破败的窗,呼啸的冷风通过破碎的玻璃吹进屋,稀释着屋里浓重的屎尿味。
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儿很配合地展示手腕上的伤疤和脚腕上的纱布,但却用一两个字或嗯、啊的语气词回应问题。
“想不想出去转转?”记者问。军涛扭头看着墙上的手掌印说:“不想。”
铁链长期捆绑,让军涛觉得“腿老疼”,身体也不如以前强壮;长期的“囚禁”,让军涛习惯了小屋里的生活。“有形的铁链子好拆,孩儿的心也被铁链锁死了,打都打不碎。”一位志愿者感慨,但这种感慨立即被军涛母亲反驳:“关在屋里,不跟外面接触,他倒能平静,若要放出去,受到点啥刺激,谁都控制不了他。”
伦理与现实的纠结
“为了减少孩子对外界造成的伤害,出此下策管控起来,虽然从社会伦理角度上看不太合适,但是家属实在是无奈。”在郑州知名公益人士、豫残联盟助残志愿服务中心发起人袁海军看来,尽快把军涛送到大医院,对症下药,让他的精神安定下来,再逐步改善脑部神经的症状,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