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球被炸出,韦昌进顾不上疼痛,咬紧牙关,把眼球往眼窝里一塞,拉起苗廷荣迅速转移到猫耳洞中。他发现战友苗廷荣身上多处被弹片击中,两只眼睛几乎失明,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这个时候,他觉得右胸、右腿都疼,其他战友开始为他和苗廷荣包扎。但还没包扎完,敌人又上来了。
记者: 判断会有多少人?
韦昌进: 至少有十多个,到二十个人左右。
记者: 那个时候给你们的选择有什么?
韦昌进: 在这个时候,我就对吴冬梅喊了一声,我说冬梅你不要管我了,守住阵地要紧,听了我的话,很愣愣地,直直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有好几秒钟。
记者: 这目光里面是什么?
韦昌进: 我感觉到既有对我,看我受伤,甚至我觉得也有一种,我们对战友一种,或者告别,或者什么,毅然决然的一种感情交流,然后他看了我一眼以后,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就看着他,他拿起冲锋枪,一个箭步就冲出去了,在我的战友向敌人冲出去的时候,一发正面火炮,打中了我们的哨位洞口,当时无数块石头瞬间就坍塌了,我和苗廷荣两个人当时就被埋在石缝间了。
记者: 他有没有受伤?
韦昌进: 我一看漆黑一片,我就知道战友吴冬梅生命就受到危险了,我就大声喊他,吴冬梅,吴冬梅,但是不管我怎么喊,再也听不到战友的回答,他当时就被瞬间坍塌的无数块碎石,砸向了他,他就这么默默地把自己年轻的20岁生命,他是和我一年当兵的。
记者: 就没了。
韦昌进: 就这样留在了我们那片红土地上。
一位战友牺牲了,另外两位战友也失去联系,6号哨位就剩下韦昌进和苗廷荣两个人。韦昌进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艰难地爬到洞口。左眼受伤了,他用右眼透过石缝注视敌人的动静,用报话机向排长报告。从上午9点多到下午3点多,我军炮兵根据韦昌进报告的敌情和方位,一连打退敌人8次连排规模的反扑。渐渐地,韦昌进因为失血过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在无名高地上的片刻宁静中,韦昌进意识到了牺牲的可能。
韦昌进: 因为当我受伤的时候,我就觉得1985年7月19号,可能就是我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