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先生毅然决定回到祖国,并向挽留他的朋友说:“我来自东方,那里有成千上万的人民在饥饿线上挣扎,一吨钢在那里的作用,远远超过一吨钢在英美的作用,尽管生活条件远远比不过英国和美国,但是物质生活并不是唯一的,更不是最重要的。”当得知了先生的这席话时,在校学习的我们都深受感动。这也更激励和鞭策着我们刻苦学习、钢铁报国的决心。“文革”期间,先生受到不公正待遇和残酷批判,然而依然坚定对社会主义祖国、对党的信仰,并在拨乱反正后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柯俊先生是一位具有战略思想的科学家、教育家。早在英国学习和任教期间,先生就取得了杰出的学术成果。回国后,他预测到金属材料学与固体物理紧密结合的国际学术趋势,和冶金工程日益需要物理化学的理论支持才能不断创新,提出了工科大学要走理工结合的发展道路,并在母校创立了物理化学系,开创了新中国第一个金属物理专业和冶金物理化学专业,培养理工结合的科技人才。在那段物质条件艰苦,政治运动频繁的岁月里,先生以对科学事业的忘我追求,立足国情,瞄准国家战略需求,开展了耐热合金、永磁合金、半导体材料、超低碳贝茵体钢等一系列战略材料的研究,并非常注重解决工业生产、国防工业中的实际问题。
“文革”后期,先生提出将研究冶金、材料的科技手段与考古工作紧密结合,开拓了冶金科技考古的学术方向,并在母校创设了科学技术史国家重点学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先生积极推动中国高等工程教育改革,并在母校组建了被誉为“大材料”的教育改革试点班,为我国新世纪工程教育改革探索了宝贵经验,产生重要影响。1996年先生在《钢铁发展与人类文明——驳钢铁工业是夕阳工业》一文中做出的许多预测,在今天已经或正在变成现实。
柯俊先生学风严谨、淡泊名利、提携后学,为广大科技工作者做出了光辉榜样。母校的师生们都知道,柯俊先生治学非常严谨。他曾给自己指导的博士生投弃权票。他与考古部门合作,如果考古报告不发表,他主持的相关鉴定报告就不发表。先生的严谨学风,使得他在学术界赢得广泛尊重。正是以先生为代表的老一代钢院人的严谨治学,奠定了母校“学风严谨、崇尚实践”的优良传统。对于名利,先生非常淡泊,他受邀到大学、企业、研究机构做报告,不讲排场,甚至自付旅费,退邮酬金。每次见到先生,他都是异常忙碌,他常说:“知识分子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先生关爱后学,为祖国培养青年学术人才不遗余力。他利用自己在国际学术界的人脉,不知推荐过多少学生、青年教师到国外著名大学、研究机构深造,他们中的一些人现已成长为院士、长江学者或优秀的科学家。
我深深地感到,在柯俊先生的身上,集中体现了老一代科学家爱国主义的报国情怀、实事求是的治学精神、敢为人先的创新品格。
徐匡迪
2012年10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