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的张省每次上坝一定要去亮兵台。那里有他种下的树,有他对故人无尽的思念。
三代人的青春和岁月,还清百年间历史欠下的生态账。
从亮兵台一路向西,落叶松林逐步过渡到樟子松林,高度明显矮了一截。
在林场最西部的三道河口分场,记者遇到了王建峰。
王建峰1991年到林场工作时,塞罕坝已完成大规模造林,一片绿色海洋。但没想到,他要去工作的三道河口却还是海洋中的孤岛,举目望去,沙丘连片。
“那时候没电、没路,也没多少人,进进出出都靠一匹白兔马,最难的是种不活树。”王建峰说。
“一年青,二年黄,三年见阎王。”在这块塞罕坝沙化最严重的区域,从落叶松到沙棘,再到柠条、黄柳,能种的都试了一遍,但种什么死什么。
塞罕坝通常采用裸根苗造林,但到了这里的沙地,裸根苗吸收不到水分。
王建峰又尝试用盐水浸根。他想,人渴了要喝水,树渴了也要吸水。这一大胆的设想依然以失败告终。
反复试验,他们终于找到办法:把在陆地上培育两年的幼苗,移植到容器桶内再培育两年。取掉容器桶进行栽植,既能保水,也能吸水。
三道河口终于开始由黄变绿。
时间走到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生态文明建设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开启新的征程。
塞罕坝的绿色攻坚,也向着更强的堡垒进发。
那就是最后近9万亩石质荒山。
“这些地方大多岩石裸露,土层只有几厘米,最大坡度达到46度,好比在青石板上种树。”林场林业科科长李永东说。
在这里种一亩树,成本至少要1200元,而国家补贴只有500元,种得越多搭进去的就越多。
更何况,当时塞罕坝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八成,最后这一小块硬骨头,还有没有必要啃?值不值得啃?
塞罕坝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宣战。
“党中央明确提出,生态文明建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林场场长刘海莹说:“哪能只想着眼前值不值呢?”
认识坚定了,但行动起来却千难万难。
第一次上石质荒山,林场职工范冬冬看着寸草不生的山坡,心里直发怵:“怎么上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