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任务后,我当晚就和专家们关进屏蔽保密室里彻夜研究方案。第二天上午开谈,整个谈判持续了五天五夜。
高渊:你的任务是在一周内完成这项谈判,时间非常紧迫,当时得到中央多大授权?
陈佐洱:谈判一开始就僵持,第一天不欢而散,直到第3天依然缺乏实质性进展。那天会谈结束时,我和英方代表包雅伦不约而同地走在最后。走到楼梯口时,我们对视了一下,收住脚步。他说,我们两个人再谈谈吧?
我点点头。正好旁边有一个小房间,是堆放杂物的储藏室,三四平方米,有一张条凳。我俩把门虚掩,坐在条凳上,没有灯光,没有译员,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彼此能感知对方的气息。
包雅伦直截了当问我,中方还能作哪些松动?
我说,中方可以再作两个重要让步:第一,可以放弃开进位于九龙闹市区的枪会山军营,但港岛的英军总部和港岛南的赤柱军营一定要进;第二,可以再调减些先头部队的人数,具体数字没透露。最后,我用诚恳、严肃的语气说:“前提是英方也必须持灵活态度!”我听见包雅伦吐了口气,拖长声调“嗯哼”了一声。我们都知道,谈判还有戏。
最后的焦点是驻港部队派多少人提前入港。中央给我的底线是不少于500人,我想到9是最大的数字,一咬牙说:“509人,这是中方所能作的最大让步了。”英方最终接受了这个方案。
高渊:你在香港谈了五天五夜,是怎么和北京保持沟通的?
陈佐洱:谈判桌上风雨变幻,第一时间向北京汇报和请示是夺取胜利必不可少的要素。广州军区来的专家给我带来三部可以漫游的手机,在1997年手机还是很新奇的。那些天,这三部手机都放在我桌子上,哪部响了,我就抓起来跑到外面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