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进一步分析,中国超大城市当前困局的形成,也和原来的政策引导有极大关系。重大项目、主要人力资源、社会服务业最尖端的配置以往总是往大城市集中。“现在考虑人口调控时,需要把项目投入、产业结构配置考虑进去。如果没有这种思维,大城市为发展掏空中小城市的格局就不会改变。”
用市场之手疏解城市人口
虽然北上广的地方政府在强力推行人口疏解,但是很多外来人口仍然努力在政策夹缝中寻找在超大城市扎根的机会。
记者在北京市朝阳区金台里社区一个由地下室建成的出租房看到,尽管旁边就是均价4万多元一平方米的居民住宅区,但这个地下室出租房里过着的却是另一种生活。闷热且流通不畅的空气、公共卫生间和洗漱间,狭窄的走廊上,只有在早晚时段才会集中出现人流。房东告诉记者,这里有40多个房间,大概居住着100多人,大多在附近酒店、饭店上班,也有从事快递行业的。对整个城市经济来说,这是实打实的推动力。
“超大城市既需要人口增加带来的规模效益,又对人口集聚带来的各种压力不堪重负。这个问题本身是个悖论。”张翼表示,在科学技术这一变量是一个线性变化的前提下,劳动人口的增加在常量上是决定一个地区国民生产总值的重要因素。“所以,超大城市做人口的减法往往难于做经济的加法。”
如今,北上广的地方政府希望通过一定政策,把高学历的人才留下来,而将人力资本较低的人口疏解出去。但是,这带来的首要问题就是城市所需要的服务业成本大幅增加。
因此,这些地方政府要考虑的是,在人口疏解过程中,究竟把人口数量放在第一位,还是把人口结构放在第一位?
张翼对此建议,首先,超大城市要走内涵式发展之路,并保持与之匹配的人口结构。“国外的大城市,不管是巴黎、东京还是纽约,其大城市核心区人口仍然在保持上升趋势,因为只有城市规模、产业集聚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互相提供就业机会,并高效率利用市场。目前为止,国内超大城市单位面积的产值仍然很低。”
其次,要通过产业结构调整和市场之手来疏解人口。张翼表示,城市在发展过程中,尤其是到工业化完成的中后期阶段,大城市与周边城市会形成物流、人流、资金流等网状的功能匹配关系。如今,中央已经提出“京津冀”协同发展等战略,这启示相关的超大城市,要勇于尝试突破现有行政区划的一些局限,舍得将部分优质产业和资源疏解出去,通过市场之手的力量,拉动相关人口在城市周边形成相应的城市功能区划。
第三,要走城市友好型发展之路,不仅要对本地户籍的人友好,还要对流动人口友好。张翼表示,离开了一个个具体的人,只是按照规划、计划方式来治理城市,往往会把城市逼上另一个极端。“只有解决好这些流动人口在教育、医疗、户籍等方面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问题,超大城市才能在人口、资源与利益的不断调整中达到一个平衡点。”张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