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是校园民谣一代的重要人物之一,当年以校园民谣名义出道的人,大多数人都远离了音乐,但是高晓松依然在从事着跟音乐有关的事情,不管他去做什么事,身份如何变化,都跟音乐紧密联系在一起。
现在回顾当年兴起的校园民谣,或多或少跟那个时代的人分泌旺盛的荷尔蒙有关,那个年代人们行为上还趋于保守,但是精神世界很活跃,风花雪月比较流行。不像现在,人们可以通过各种花样去消耗体内的荷尔蒙。那时候,释放荷尔蒙的方式比较单一,风花雪月可以打动很多人。高晓松是这拨人中最为典型的,他过剩的荷尔蒙成就了校园民谣。

高晓松:我走运是因为我知道放弃
现在已经是阿里音乐集团董事长的高晓松,在回忆那段时光的时候说:“我有时自己静下心来想想,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个时代大家都老想当个坏孩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年轻还是比我们大的人也挺想当坏孩子,反正大家都想当坏孩子。其实大家都挺好的,人人都有一张狰狞的非要努力当坏孩子的脸,但其实内心都挺干净、挺柔软,温柔的内心和狰狞的表情。这个年代大家都想当好孩子,我看这个社会上没有人想当坏孩子。当年当坏孩子的劲儿,现在就显得特别傻了,人家会说你有病吧。现在脸上好像都挺好的,挺温柔的,谁也不得罪,但是好像内心都挺狰狞的。我觉得这个区别还挺大的。但是我没法判断说那是因为我们年轻,还是因为那个时代确实是那样。”
但是否是因为表里好坏的反转,导致今天音乐环境的萧条呢?高晓松认为这不是主要原因。“我觉得劲儿好像一直都有,来一批人突然写了一批好作品,这个我觉得是老天爷决定的。我老说我写的好作品是老天爷把着我手写的,我写的差作品都是我自个儿写的。有时候不是大家不努力,大家劲儿也还在。反正年轻嘛,就想弹琴呗,现在不管是为了撩妹,还是过去我们说的戏果儿、嗅蜜,内心有释放不完的荷尔蒙。因为我自己干这行20多年,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了。迈克尔·杰克逊没了,他们也得等,不能马上弄出第二个来。但是我感觉再有个两年,可能就来了。每次大家说这回完了,结果呼地来一帮人,你也不知道这帮人从哪儿窜出来的。而且这帮人来的时候一块来,颠儿的时候一块颠儿,这也挺逗的。其实不光是音乐,你看文学、绘画、电影、思想,都是来的时候诸子百家一块来,走的时候就全走了,好像没看到遗世独立的大师。无论思想文化还是艺术都是抱团来,抱团走。所以我很难从工业上或者是从社会思想上去想这个事,因为你能举出无数反例来。后来我想来想去这事就不用想了,它会来的。”
上世纪90年代初,内地流行音乐有了唱片业的雏形。不过那时候业内的人大都是在计划经济时代长大的,对市场经济,尤其是唱片业缺乏了解,做起来显然不够专业,最终,他们经历了一段短暂的繁荣,销声匿迹了。高晓松恰恰是在那个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出来的,他比当时主导这个行业的人晚了一代,因而有了更多比上一代人理解商业市场的优势。高晓松说:“那个时代所谓的市场,其实还是当腕儿。特简单,就是这人得成一个腕儿。成腕儿就好了,各种各样的事就来了。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这种思维了。成腕儿应该说不叫市场经济,因为你在宋朝也能成为一个腕儿,柳永也能成腕儿。我们延续的还是那种特别古老的传统,说我得成一支笔,这支笔是一个腕儿。至于怎么成腕儿也没人知道。媒体还是以非常传统的方式,就是有人喜欢,那就好,大家就都推一推。排行榜都特热闹,没人收你钱。今天已经完全进入了渠道式的市场,真正的市场经济。但是这些变革都是后半段的事,这产业链后边总是在变。但是源头,就是创作,我觉得好像不太以市场经济为改变。你想想看,莫扎特时代,其实一年也能有50首好听的歌,虽然可能总产量就500首。唱片时代,出那么多唱片,其实一年也就50首好听的歌。今天我看Myspace曾经到过200多万音乐人的规模,一年还是四五十首好听的歌。可能这老天爷一年就醒过来这么几回,所以创作这个事情,很难产业化。其实今天的所谓商业化,是在做人的生意,而不是真正在做创作的生意,因为创作没法做生意。你不知道应该是穷的时候写出好歌还是富的时候写出好歌。我们给唱片公司的版权费涨得都让你无法想象,唱片公司每年上一个星期的班就够了,可也没见写出多少好歌。可是你说他穷的时候能写出好歌,也不是,前些年盗版弄得大家苦成那样,也没见写出多少好歌。我们那个年代安静,这个是一个原因,以至于你发声被听得很清楚。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出门都不用戴表,你听见下课铃声就知道几点了,通常能此起彼伏同时听到四个学校的下课铃声从各个方向传过来。现在是不行了,我有一次问他们:‘你们现在中学下课都怎么下,扔手榴弹还是干吗啊,怎么再也听不到下课铃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