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了宿管大叔。毕竟,对住校生而言,双方都了解对方的一点“底细”,生活中你来我往,一些暖暖的细节,不知不觉,就刻进记忆的深处。
上学期,我刚刚争取到带手机进入校园的权利,一天晚上,熄灯后,我点着台灯看手机,看到室友无一不在把玩手机,也就肆无忌惮地翻看手机。突然宿管大叔没有叩门,直接闯进来。我机敏地关上台灯,镇定自若地翻手机。宿管大叔慢慢地走进来,开着手电,冷不防地问一句:“谁开的小灯?”我承认是我开的。“记你违纪。”我急了,他上午进来就记了我一次违纪,当时我在戴着耳机唱歌。一天两次违纪可不妙,于是顶了一句:“我不是在您进来之前把灯关了吗?”
这个宿管大叔语气向来很舒缓,在宿管里算是最“温柔”的,在寄宿生口碑里也是最好的。未料到他深谙太极中“以柔克刚”的要诀,和你纠缠起来毫不含糊。“那你现在在干吗?”“答题送流量啊,要不您也试试?”听到这句话舍友不禁乐出了声。“知道宿舍熄灯后该干什么吗?”我苦笑,找不出话来回应。“记你违纪。”说着他转身走出去。我赶紧哀求:“您就放过我这一次,上午已经违纪了。”
想到上午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特意强调了我的名字在《孟子》里的出处,代表一股正气、刚气。此时,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找他认错。“之所以管你们严点儿,是想让你们休息好了,白天有精神学习。如果我不管,你们自制力再不强,玩一晚上,白天课堂上不就趴着睡觉了?家长把你们送过来,满怀期望,我这么做,至少心里踏实,对得住你们家长。”他的语重心长,很让我触动。
回想初一寄宿时,宿管也是一位大叔。他的嗓门洪亮异常,而且提醒熄灯时间抓得分毫不差,每当打第一遍铃后整个楼层都回荡着他的吼声,“熄灯了!”也许一开始宿管并非有意要喊得惊天动地,不过后来很多人以模仿他的喊声为乐,使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就不免使人厌烦。而且他非常有原则,宿舍里有人晚上说话,他闯进来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出手表用手电筒照照时间,接着记录床号,不由你分辩。他说他不怕你给他找事儿,“你能和我的阅历比吗?”他见过的事儿多了,我们在他眼中也许是小毛孩。于是我们这些毛头小子,和他时不时斗智斗勇。有时候觉得其实凭他的嗓音真的有当歌唱家的资质,却要守在狭窄昏暗的宿舍楼里十几年,有些可惜。
我不了解宿管在管理宿舍之前都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们的职业是否给他们带来满足与喜悦,更不知晓他们的心事,但有一个画面却始终记得——初中一个周六的晚上,人都走了,只剩下宿管和几个第二天在学校补课的孩子。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宿管的办公室借电话,小小的电视机屏幕上闪着雪花,宿管在昏黄的台灯下伏案看书。空气有些冷。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宿管们又何尝不是辛苦而寂寞的呢?
很多时候我们不会思考太多就行事,难免生出冲撞。我相信当我们走出校园以后,必将格外思念这栋宿舍楼,还有那些给予我们暖暖记忆的宿舍守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