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天月

姥姥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但在全村人心里,因为村前那条小河,姥姥是一个不折不扣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上世纪80年代末,一个有钱人看上了村前那条清澈的小河,想利用河中之水建座化工厂,并利用村里的大喇叭郑重许诺,每年每家可分得100元红利,10斤鸡蛋。不用付出丝毫,就能获得如此大好处,真的好像天上掉馅饼,砸到了家家户户。大伙高兴地奔走相告,甚至好多小院里像过年一样放起了鞭炮。

然而,读过几年书的姥姥却不这么想。姥姥在村里的小店里买了两瓶酒,做了几个菜,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到自家小院里,边喝边聊。从化工厂将要对小河的污染说起,村里的几百亩地几年后再也无法灌溉,几十年后,子孙们可能再也喝不上干净之水……姥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就让祖祖辈辈依赖这方土地生存的老人们清醒过来。姥姥与几位老人不分昼夜挨家挨户做工作,短短时间淳朴的村里人便拧成了一股绳,坚决保护好这条全村人赖以生存的小河。

有了这次变故后,村里人更加呵护这条灵动的小河。于是水更清澈了,鱼虾也一年年多了起来。直至现在村里人不论浇地时,还是干完活在河里惬意地洗澡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感慨一句:“多亏了那老太太”。

在姥姥居住的小村里,村民们偶尔也会因为某些经济利益纠纷而争吵。很多时候争急了,只要有村民来上一句:“还不如一个娘们。”争吵双方肯定就会偃旗息鼓,最多梗着脖子吼上一句。“让给你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村民们劝架口头禅中的“娘们”,实际上就是引用了姥姥的典故。

有一年春耕时节,有个村民为了占点小便宜,在耕种时,侵占了姥姥家的一点土地。从小个性耿直的姥爷,扛起铁锨就直奔那村民家里去拼命。姥姥闻悉急忙赶到,对着怒气冲冲的姥爷说道:“老王哥多种咱家的那点地,能多掰半袋苞米吗?半袋苞米就抵不上你们哥俩的几十年交情吗?再说,老王哥常年有病,就是和你要上一袋苞米吃,你也不好意思不给啊,为了这芝麻大的一点小事,值得你来拼命打架吗?”短短几句话,姥爷低头了,老王哥脸红了,围观的村民纷纷竖起了大拇指。第二天,姥爷发现老王家种的地退出了10厘米,姥爷不好意思也少种了10厘米,两家之间有了田间小道,虽然少收了几个苞米,却方便了浇水、拔草、喷药等,更融洽了两家关系。从那以后,小村里家家户户慢慢地都效仿起来。

责任、睿智、互敬、包容,这些文雅之词姥姥或许不懂,她只是用自己的行动实实在在地践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