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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极的记忆|雪域情·父子兵——谭戎生专访

中华网2025-12-08 15: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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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在进军西藏的路上牺牲了,你们一定要把我的老骨头送到西藏,埋到西藏。”1950年,在十八军进军西藏的誓师大会上,政委谭冠三将军这句铿锵誓言,不仅成为了他个人命运的注脚,也预示了一个家庭难以想象的付出与分离。

作为谭冠三的长子,谭戎生被称为“新中国第一批留守儿童”中的一员。他与父母长期分离,依靠书信传递亲情;年过不惑之时,他又主动申请调往西藏,子承父志继续守护那片父母曾奋斗过的雪域高原。

谭冠三早年投身革命,1908年出生于湖南耒阳,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我党在湘南地区早期从事农民运动和武装斗争的组织者之一。他参加了湘南起义,随后带领农民赤卫队跟随朱德奔赴井冈山,参与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和两万五千里长征。

李光明,谭冠三的妻子,同样是一位老红军。她出身极其贫寒,从小被迫当童养媳。12岁时,她从地主家逃跑参加红军,经历了红四方面军川陕根据地斗争和长征,两次爬雪山、三次过草地,历尽艰辛。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这对革命夫妻不得不做出骨肉分离的决定。谭戎生回忆,在残酷的战争年代,他的双亲相继失去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娃!为了解放事业的胜利,父母把刚出生七天的小儿子送给了河北深县一户农民夫妇,又把刚满一岁的女儿送给河北高阳县一户农民寄养。

新中国成立后,当人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党中央、毛主席发出了进军西藏、解放西藏的命令。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使命交给了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

当时十八军原本计划在鱼米之乡的川南安家,许多官兵都憧憬着和平安稳的生活。进军西藏的消息传来,部队思想波动很大。作为十八军政委的谭冠三已经42岁,但他毅然表态。

在党委会上,谭冠三坚定地说:“我不仅自己要去,我还要带着我的爱人、战友李光明同志一起去。”在随后的誓师大会上,他更是立下誓言:“此去西藏,如果我为国献身,请一定把我的骨头埋到西藏!”

谭戎生回忆,父亲在会上坚定表示:“进军西藏、解放西藏是党中央、毛主席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我们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把五星红旗插到喜马拉雅山上。”

进军西藏的历程被称为“第二次长征”。从昌都到拉萨约1150公里,部队经过56天的艰难行军,横穿了广阔的藏东北草原,翻过了19座终年积雪的大雪山,蹚过了数十条寒冷刺骨的冰川河流。

1951年10月26日,十八军终于到达拉萨,把五星红旗插上了喜马拉雅山。其前的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在北京签订《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宣布西藏和平解放。

解放军刚进入拉萨时,面临着缺粮少衣的困境,西藏的一些反动分子也趁机囤积粮食,不卖给解放军。遵照毛主席“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教导,部队在拉萨西郊买了一片荒滩地,开辟农场。

谭冠三亲自担任八一农场场长,身体力行带头参加开荒种地。最开创性的举动是成功创建了八一农场。

十八军官兵开展“背粪运动”:起床号一响,大家就到布达拉宫前,背上一柳条筐的粪,走一小时路,到新开垦的荒地把粪倒下作肥料,再回营房洗脸吃早饭。就这样,“粪山”被一点点搬走了。结果是大丰收,萝卜三十多斤,又粗又长,圆白菜几十斤,能坐个小孩儿上去。

谭冠三和李光明为了西藏的建设,长期与孩子们分离。谭戎生和弟弟妹妹成了“新中国第一批留守儿童”。他们与父母的联系完全依靠书信。

1952年,正在上四年级的谭戎生收到了来自西藏军区的第一封家信。从1952年到1965年,父亲先后给他写了50封信,他珍藏至今。其中最让他感动的是一封1962年的信,当得知谭戎生已成为正式党员时,父亲在信中写道:“表示同志的祝贺!”

这是父亲第一次“同志”来称呼他。谭戎生一看到这个开头,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他理解父亲这句话的内涵和分量。

1985年,谭冠三将军在临终前只有一个要求:“将骨头埋到西藏,最后化成肥料,再为西藏人民做点贡献。”如今,他的骨灰安放在他亲手建设的拉萨八一农场的苹果园里,兑现了当年的铮铮誓言。

1986年,45岁的谭戎生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子承父志、为父出征,主动要求调往西藏边防部队,延续父亲的西藏情怀。

谭戎生要求去第一线,他不想在拉萨,他认为的第一线就是祖国边防,守卫边防,不去边防上,守在拉萨算什么?必须去第一线!,他去了日喀则边防部队。

边防条件艰苦,电力不足,水也定时供应,住的土坯房子,一刮风就哗啦啦地掉土,但谭戎生从不后悔,在西藏一工作就是六年。他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了边防战士,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边防部队是最可爱的人。

谭冠三将军和十八军进藏部队在解放、建设西藏的过程中,展现了艰苦奋斗、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优秀品德,形成了“老西藏精神”。这一精神后来被概括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

1990年7月,江泽民考察西藏时提出了发扬“老西藏精神”的号召。2001年,“特别能团结”被补充到“老西藏精神”中。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大力发扬“老西藏精神”,指出“在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气,最宝贵的是精神”。

谭戎生说,老一辈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到最艰苦的地方,做出了他们的贡献。作为“老西藏”的后代,他们有责任去宣传、传承、弘扬“老西藏精神”,为“老西藏精神”注入新的时代内涵。

回顾父母的一生和自己的经历,谭戎生动情地说,父母双亲虽然没有给他们留下金钱物质财富,但是他们那代人艰苦奋斗铸就的“老西藏精神”,永远激励着他做一名纯正的共产党员。

“我一生只知为党,为人民,不知为私,你妈妈也是一样,生出你们兄弟们以来,均寄托出去了,不能照顾你们周到。”那些稀稀疏疏将近50余封家书,细细密密地编织了父母对儿女不尽的关爱,也记录了一家人为西藏和平解放与建设所做出的无私奉献。

责任编辑:陈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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