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顶级富豪的世界里,家族信托常被视为财富的“诺亚方舟”和“最后防线”,理论上可以将个人资产与企业风险、债务纠纷彻底隔离。然而,2025年9月,香港高等法院的一纸判决打破了许家印精心构建的海外资产“安全屋”。法院不仅授权清盘人接管许家印名下资产,还将他通过离岸家族信托持有的财产纳入接管范围,引发了一场席卷全球的资产追索风暴。
时间回到2019年,当时恒大危机尚未全面爆发,许家印夫妇已在美国搭建起23亿美元的家族信托架构。这笔资金主要来自两人2009年至2022年间从恒大分得的红利,通过离岸公司层层转移后注入信托,指定两个儿子为受益人。信托设计精细:长子许智健只能领取收益、动不了本金,本金留给孙辈;次子许滕鹤未获得同等安排。2023年,许滕鹤因恒大财富事件被内地部门带走调查。尽管有离岸信托保护,长子许智健仍被香港清盘人起诉并冻结全球资产。
法官指出,许家印虽名义上把资产转入信托,却保留了投资决策、更换受益人等核心控制权,受托人沦为傀儡。更关键的是,恒大早在2017年就埋下财务黑洞,许家印明知公司危机四伏,仍在2019年危机爆发前突击转移资产,这明显属于欺诈性资产转移。香港法院依据“实质重于形式原则”和“欺诈性资产转移原则”判定许家印的家族信托无效。
一直以来,离岸家族信托因其“资产隔离”“税务优化”等功能成为富豪群体的标配工具,甚至被部分人误解为避债神器。但许家印的案例证明,信托的核心价值在于合法合规的财富规划,而非逃避债务的避风港。陈丽娅律师表示,“离岸信托绝对安全”是营销话术,而非法理结论。信托的安全性取决于结构独立性与设立目的的合法性。法院有权透过形式审查信托设立的真实目的与经济实质。
许家印家族信托资金主要源自恒大巨额分红,且恒大当时已负债累累,存在潜在债务风险;许家印疑似保留投资决策权与更换受益人权;信托受益人安排不均,反映出高度的家族意志控制倾向。这些特征共同构成结构性缺陷,使法院有充分理由认定信托缺乏独立性。
判决生效后,清盘人团队立即启动全球资产追索行动,通过国际司法协助冻结了许家印及其关联方在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资产,包括伦敦市中心的豪宅、纽约曼哈顿的写字楼以及多艘豪华游艇。清盘人还向美国特拉华州法院提交申请,要求撤销那笔23亿美元家族信托,目前该案已进入证据交换阶段。
根据美国信托法,一旦合法设立信托,信托财产法律所有权转移至受托人名下,原则上独立于委托人债务。然而,香港法院的裁决对该信托形成巨大压力。清盘人可能会寻求美国法院的协助,以欺诈转让为由挑战信托的有效性。美国法院理论上可承认香港判决逻辑并启动欺诈性转移审查。
许家印的前妻丁玉梅也深陷泥潭,其名下资产被冻结后,法院裁定每月仅能领取2万英镑生活费。丁玉梅因认为信托资产分割不公,已向香港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次子许滕鹤返还其应得份额,这场家族内斗让许家印家族颜面扫地。
许家印的案例给所有企业家上了一堂代价高昂的法治课:靠钻法律空子这种小聪明终究保不住财富;只有合法经营、诚实守信的大智慧才是真正的避风港。时代已经变了,全球监管日益收紧,离岸不等于法外,信托也不是万能的保险箱。任何试图转移资产、金蝉脱壳的伎俩,最终只会导致资产被冻结、信誉破产,甚至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