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就没了。
韦昌进:就这样留在了我们那片红土地上。
一位战友牺牲了,另外两位战友也失去联系,6号哨位就剩下韦昌进和苗廷荣两个人。韦昌进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艰难地爬到洞口。左眼受伤了,他用右眼透过石缝注视敌人的动静,用报话机向排长报告。从上午9点多到下午3点多,我军炮兵根据韦昌进报告的敌情和方位,一连打退敌人8次连排规模的反扑。渐渐地,韦昌进因为失血过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在无名高地上的片刻宁静中,韦昌进意识到了牺牲的可能。
韦昌进:因为当我受伤的时候,我就觉得1985年7月19号,可能就是我的忌日。
记者: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韦昌进:当时很想我的母亲,在那时候,我脑子里在那个时候就恍惚,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似的。
记者:您当兵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打仗?
韦昌进:想到了,为什么说想到了,当年我要当兵,我在家是长子,又是独子,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在农村来说,应该说是家里的顶梁柱,而且又是高中毕业,从他们内心来说很不希望当兵,所以知道我偷偷报名而且体检通过了,要走了,他们知道了以后,找了我很多亲戚朋友,把部队的艰苦,部队的环境的恶劣告诉我,当时就说,你看,刚刚边境还打了仗,说很有可能你们现在说不定去了,还要打仗。
记者:但是您还是走了。
韦昌进:父母为了不让我当兵,当时给我买了一块钟山表,又买了一个自行车,你知道可能在那个年代,真是倾尽全家的所有。
记者:父母就那么挽留你,但是还是没留住。
韦昌进: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脑子里,就有这么一个念头,就是想当兵。
记者:在7月19日那一天,你也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最后一天。
韦昌进:对,当兵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回到家乡的土地了。
韦昌进:有一种遗憾。
记者:对不起父母。
韦昌进:我当时就想,即使今天走了,至少对我父母也是一种很好的安慰,他的儿子在卫国的战场上,没有给他们丢脸,他在家乡的父老乡亲面前,他能抬起头来,会感到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