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1月下旬的一天,接近傍晚,江面有雾。郑义的船在白矛航道,北纬31.41.262,东经121.14.756。他们看到,四五条船从上海方向来,往南通海门方向开,其中有“浙江船”。这种船容易识别,“后驾驶,船头高”。
“开始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装垃圾的。长江里这样的运输船很多,要么装沙,要么运砖头。离我们的船500米左右,我们闻到臭味,正议论是不是装垃圾的,那些船越来越小,一下子浮起来了,浮得特别高。”船员刘宁(化名)说。“看着他们的船迅速上浮,我们就猜测,这船倒东西了。”他随后便跟郑义讲,“肯定是垃圾,不得了了,要死人了。”
郑义的船在下游,他们很快发现,渔网卷进了垃圾。“网是紧挨着江泥走的,由于水流速度快,垃圾把网具给冲得悬起来,但浮不上来,离水面两三米左右。”
不久后,江面浮起垃圾无数,肉眼可见,各种各样的垃圾密集地挤在水面。“我们的船也向下移动。垃圾有好多篮球场那么大。船都不好开。”刘宁说。
如果是旧网,郑义索性会直接把网扔掉,但这次网具是新买的,他们舍不得扔。咒骂声中,四个人使尽力气拉网。但以前一个人轻轻就能拉上来的网,这次四个人合拉都拉不上来。
没办法,郑义只好用收网机拉。机器启动,艰难收拢渔网,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
“尿不湿爆掉了,脏水溅了我们一脸,身上到处都是,”说起这事,刘宁一脸懊恼,“尿不湿还带着新鲜的粪便味,浸水之后重得很,都是发胀的。”此外,网里还捞上很多旧衣服,大人、小孩的都有。
这次下网,一只蟹都没捞到。
因为网太重,刘宁虽戴着棉手套,右手食指还是被网割伤。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整只手掌都肿了起来,痛得厉害。刘宁连续吃了几天消炎药,肿痛才消下去。
在此之前,郑义的船两次在夜间邂逅“浙江船”。
第一次印象浅,是在11月上旬的一天,夜间遇到“浙江船”从上海方向开来。随后两天,江面漂满垃圾,“螺旋桨都要绞坏了”。
第二次是在11月中旬,夜里9点多,郑义的船在高博沙(音,在导航系统中显示为西扁担沙)中间位置。他看到三艘船:两艘载重六七百吨的前驾驶轮船,一艘载重超3000吨的大型“浙江船”。大船长约50米,宽约9米。
郑义指出,这三艘船有3处违规。“尾灯没开,船左右的红绿灯没开,导航系统也没开,也就是说,避碰设备没开。当时我们的船想靠在航标柱上,和这艘船擦肩而过,相距只有100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