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先认为,此次巴黎恐怖袭击事件有望倒逼美国、欧洲、俄罗斯三方暂时搁置分歧,在反恐立场上达成一致,美俄在反恐上有可能进一步联手。“其实此前美俄已经显现出了联手反恐的迹象,美俄分别在叙利亚发动空袭,都得到对方的默许。但这一次恐怖袭击过后,可能会迫使美俄加大联手反恐的共识和力度。”
博联社总裁、中国中东学会理事马晓霖则指出,在谴责恐怖主义的同时,美欧必须要反思自身在中东简单粗暴的政策。“当然恐怖主义是一定要谴责的,但是要解决恐怖袭击的威胁,必须从中东问题的根源来着手。”
马晓霖分析说,现在的中东乱局,其根源在于美欧一直以来在中东推行的推翻现有政权、建立西方式民主政府的政策,而这一政策对有着复杂宗教派系斗争的中东来说太过于简单粗暴。美欧在促使叙利亚、也门等国家政权更迭时,态度坚决激烈,但转到反恐问题则变得退缩、软弱,这种首鼠两端的态度从客观上纵容了IS的扩张。对此,在谴责恐怖主义的同时,美欧必须要反思自身。
欧洲将如何对待难民问题?
每次恐怖袭击的发生,都将带来一次反伊斯兰主义浪潮的兴起。欧洲相对宽容的民族政策,间接催生了恐怖主义的土壤,也给他们未来对待难民增加了难题。
巴黎恐袭事件发生后,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被提起:欧洲该如何对待难民问题?
外交学院法语所教授、法国问题研究专家李旦表示,这些恐怖分子很可能是前往叙利亚作战的数千名欧洲穆斯林返回欧洲大陆后实施的。
“移民问题已经是法国社会面临的最大挑战。”李旦认为,第一代穆斯林移民进入欧洲国家后,生活条件、物质资源的改善,平衡和消解了第一代穆斯林移民对平等、自由的要求。但第二代穆斯林移民青年生在欧洲、长在欧洲,自然认为自己应当享有与欧洲“原住民”同等待遇,但生活中往往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于是,许多第二代穆斯林移民反而比他们的父辈感到更难以融入欧洲,对中东以及原教旨伊斯兰主义产生亲近,进而受到募集加入IS。
法国原定一个月后举行大选,本次大选被视作法国近年来难得的政治改革契机,届时法国目前的21个大区可能合并减少为13个,每个大区的自治权有望得到加强。李旦分析,本次恐怖袭击过后,右翼阵线很可能利用恐怖袭击,要求法国收紧难民政策,减少难民涌入数量。
而伍德在《IS到底要什么?》一文中也曾指出,打败IS的其中一种方法是由美国等强势国家发动一场军事战争,全力打击IS,从军事上将其打败并消灭。
但问题是,联合打击是否就能够根除IS,尤其是能否根除IS的意识形态?
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中东学会副秘书长殷罡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对IS的军事打击决不能手软,这是各国反恐必须坚持的第一原则。但同时我们必须意识到,不管是美国、欧洲还是俄罗斯,出动地面部队进行地面战争的可能性都极其微小。
究其原因,一则是因为自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之后,没有一个国家会想要再次陷入同样的泥潭;再者,中东问题极为复杂微妙,宗教斗争激烈,即使美国再次发动大规模地面战争打击IS,也无法从根源上清除这一极端组织。作战将演变成另一场伊拉克战争,或者是如同十字军东征那样的宗教战争。
殷罡进一步分析道,在意识形态层面展开一场反恐战争才是打败IS的根本之策。中东地区近年不断滋长的恐怖主义、极端组织,究其根本是对伊斯兰教义解释权的争夺。
IS奉行极端的原教旨伊斯兰教义,通过推行其意识形态控制皈依的穆斯林,并据此屠杀那些不认同原教旨教义的穆斯林。要打败伊斯兰国的意识形态,必须找出其中的错误和漏洞,将对《古兰经》和伊斯兰教的教义解释权从极端分子手中再次夺回。
谁能从极端分子手中夺回对教义解释权?殷罡认为,这一工作必须由伊斯兰教的主流穆斯林完成。“我们很难想象,伊斯兰教内部的争端,可以由美国、欧洲这样的基督教国家来代为裁决。这个工作必须要由主流穆斯林,也就是中东国家自己来完成。这场意识形态层面的反恐战争必将是一场持久战。”
IS发展历程
2004年10月
其前身“统一圣战组织”领导人宣布效忠基地组织领导人本·拉登,主要在伊拉克境内活动。
2010年4月
该组织领导人被美国和伊拉克联军击毙,巴格达迪被拥立为新的领导人。
2011年
该组织武装分子通过伊叙边境进入叙利亚,在叙利亚组建了一支名为“胜利阵线”的组织。
2013年4月
巴格达迪单方面宣布将“伊拉克伊斯兰国”和“胜利阵线”合并成一个组织“伊拉克和沙姆伊斯兰国”,即ISIS。
2014年2月
基地组织宣布IS过于极端、残忍、野蛮,切断了与它的所有联系。
2014年6月
巴格达迪宣布将“伊拉克和沙姆”字样舍去,直称“伊斯兰国”,即IS。
2014年9月
美国联合沙特、阿联酋、约旦等国,首次对叙利亚境内的IS组织展开空袭。
2015年3月
在尼日利亚造成严重安全威胁的博科圣地组织表示效忠IS。
2015年8月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说,IS组织二号头目法迪勒·哈雅利在美军一次空袭中被炸身亡。
2015年9月
俄罗斯开始对叙利亚境内的IS设施进行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