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大连的姨妈寄来20多双鞋子,她和弟弟、妹妹每人各分到一双布鞋和皮鞋,其它全让母亲给了自己的学生,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宝贝孩子”。
母亲早晨上早自习,晚上不是备课,就是家访。有学生母亲早逝,父亲照顾不过来,她总让班干部去看看,捎点饼干、药。而对邢威敏,下雪天做的棉裤做多了,母亲永远要拿走多余的,只给她留一条。
那时,她不理解过,甚至从小就“膈应”母亲。“你不是我妈,你是我后妈。”她气得和母亲大吵一架,怎么也想不通“应该服务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去“服务”别人。
这一积怨延续了很长时间。父亲过世后,她把母亲接来住了30多年,却因脾气暴躁总发火。母亲只好把晚年捐物的事儿瞒着她,而她也从不过问。
直到母亲病重住院,她发现以前母亲的同事、学生都争着轮班。问起来,都说母亲帮助别人的事。她这才理解了母亲这些年所做所为。
临走前,母亲还不忘嘱托她捐掉3万多元的存款。“这个钱既然你们姊妹三个都不要,我能不能捐给我最困难的学生和小孩。”每当回忆起母亲临终,邢威敏都会哽咽。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妈。”整理遗物,翻到母亲的回忆录,上面赫然写着母亲的记录:某年某月,我的大女儿又发火了。她“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现在,她想着完成母亲的使命。尽管30岁就心脏病、糖尿病缠身,还曾做过支架手术,她觉得生病有报销,血糖高吃不了好的,和老伴1个月1000块钱就够花。
“像得我这个病的,好多都走了,但我66岁还能干活。彪就彪点吧,要彪我才能干活。”邢威敏还想把捐献的习惯传下去。外孙女和她一起生活到小学三年级,从小就听她念叨“多做善事”“善有善报”。但是,今年上初中的外孙女因为“学习”和“特长班”放弃了小时候做过的蝴蝶结义卖,而她的女儿支持她的行为,但自己“不感兴趣”。
邢威敏不觉得意外,因为自己曾经也是那个不理解母亲的女儿。但现在,她夏天穿的上衣只有30多块,裤子20多块,两套衣服翻来覆去地穿。她老想起生前没有几套衣服的母亲。“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现在就和她一模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