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他的大女儿恰巧大学毕业,早早找好了工作补贴家用,这让他觉得“像种了一季的小麦,终于到了丰收的季节”。
他细算了一笔账,供大女儿上完大学至少花了30万元,虽然他大女儿从未上过补习班,从初中到高中因成绩不错,学费、住宿费全免。
但他觉得花再多钱都值得,“那些让孩子去打工的都只看眼前,打不动工了还不得回来种地?上了大学就彻底不用做老农民了”。有一次,他喝得醉醺醺的向别人嚷:“你家有钱有啥了不起?你家有名牌大学生吗?”村里人笑他:“你家有大学生了,你家还有钱吗?”
孙山曾想过把家里的孩子都培养成大学生,哪个孩子若说不想上学,不是被劈头盖脸骂一顿,就是跪在砖上被打一顿,或关禁闭。但如今,他觉得实现这一“宏愿”越发吃力,一是因为“老了,挣不动钱了,把债还完了算不错了”;二是他发现后几个孩子的成绩不够拔尖。
但像孙山这样读过几天书,还能把孩子培养成重点大学学生的农民工并不多。据《2016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农民工中未上过学的占1%,小学文化程度占13.2%,初中文化程度占59.4%,高中文化程度占17%,大专及以上占9.4%。在北京做水果生意的杨树珍,则属于从未上过学的那一拨儿。
杨树珍来自河北农村,20岁便嫁给了同村的男人,不认识字。而两年前决定出来打工,是因为家里外债累累,“外面的钱好挣,有时一天能挣四五百元”,而且男人一个人在外面总归不放心。
至于儿子宋鑫的功课,她不是很懂,只能根据孩子在班级的排名来判断其学习进步与否。只要孩子在看书,杨树珍就高兴,如果是在玩手机,她就忍不住批评上几句,虽然这并非时时管用。“孩子懂事儿,也争气,学习都是自己学,我们都帮不了啥,除了给他钱”。
和村里早早辍学打工的同龄人相比,宋鑫已经算是很“有出息”,但和县城里的学生相比,成绩徘徊在中游的他感觉要吃力得多。上初中,他才接触英语,所以第一次英语考试他才得了30多分。至今英语仍是他的软肋。那些能流畅朗读英语的同学往往来自县城,多才多艺,打扮时尚,到了初中他才知道“原来一双鞋也能卖一两千元”。
将升高二的他,为“把成绩提一提”,今年来北京过暑假时提出想补习下英语。没想到,他的爸妈爽快地答应了。他妈妈说:“今年刚把家里的外债还完,以后赚了钱都供孩子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