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导演不语只是一味登顶。五年未见,导演饺子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这五年里,他几乎只做了一件事——带领团队闭关制作《哪吒之魔童闹海》(以下简称《哪吒2》)。这段时间内,他在公共平台上很少发声。对很多人来说,这五年相当漫长,如果不提醒,甚至会觉得第一部《哪吒》已经是一个久远的记忆。当新预告片中那个顶着黑眼圈、咧嘴一笑露出大门牙的反叛少年再次出现时,人们知道,那个魔童哪吒又回来了。
2019年夏天,《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哪吒1》)以超过50亿元的票房成为中国动画电影史上的一个奇迹。在许多人的心中,《哪吒1》无疑是中国动画电影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见到饺子是在光线传媒彩条屋的一间会议室里。当时距离《哪吒2》上映还有20天,45岁的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黄色毛衣,除了头发颜色外变化不大,依然是寸头,眼神里依然有少年气息。他说自己这些天心情忐忑,睡眠很浅,但比起第一部上映前要沉稳许多。如今团队不再有生死焦虑,他的对手变成了自己。
某种意义上,《哪吒1》创造的票房与口碑,在剧情中埋下的坑,以及观众的高期待,都成为《哪吒2》创作时必须翻越的障碍。“续作诅咒”并不罕见,后续作品往往难以超越前作。对于从医学院毕业却进入广告公司的饺子来说,他像哪吒一样,不相信既定命运牢不可破,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打破它所需的代价。
这五年的创作过程非常煎熬,快乐总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漫长的。他希望观众看到从未见过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连他自己也没见过。他对“已经可以了”的效果不断返工,反复问自己和团队:“还能再好一点吗?”他给自己和团队设定了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想看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截至2月6日中午12点30分,《哪吒2》上映九天已经以超57.75亿元的总票房,登顶中国影史票房冠军。
等待《哪吒2》上映时的心态与第一部有所不同。虽然都是忐忑,但第一部的忐忑是因为如果失败,团队可能就活不下去。《哪吒1》获得认可后,开心是短暂的,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更高的期待。到了第二部,压力主要来自观众的期望。如果第二部没做好,对不起观众怎么办?他会经常思考这些问题。
饺子尽量自律,但由于神经脆弱,要求自己早点睡,但搞创作的人常常睡眠不好,心里面总有事儿。这段时间也是如此,要么中途醒,要么醒得早,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做完,如宣发物料还在抓紧制作中。
从2015年开始做《哪吒1》算起,这些角色已经跟随他十年了。哪吒在他心中越来越鲜活,当动画师无法理解时,他会亲自上阵表演。作为导演,最难的事情是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想法。有时他认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但动画师的理解却不同。
在《哪吒2》中,70%的内容饺子都亲自表演过。例如哪吒在申公豹父亲面前念顺口溜那一段,哪吒的情绪复杂,包括吃惊、窃喜和藏匿情绪。动画师最初做得有些脸谱化,饺子便亲自表演了一段偷摸着高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让他们参照。
两部《哪吒》都花了五年时间制作。倒不是特意定这么长时间,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部的成功带来了很多挑战。大的方面他不担心,但在具体呈现方式上让他头疼。例如,如何安排三大龙王与东海龙王的关系,使他们既能帮助东海龙王对付陈塘关,又能保持一定的自主性。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找到了解决方案,通过虚空裂爪设定,最终解决了这个难题。
找到出路的那一刻很爽。灵感总是会在持续思考中突然到来。创作过程中,最艰难的部分是如何控制时长,因为每个角色背后都有丰富的人物小传和故事,构成了庞大的世界观。每个角色都很重要,尤其是反派,他们的动机和追求非常重要。因此,做出取舍对他来说非常痛苦。
编剧工作结束后,难点转移到如何让别人明白他的想法和激发别人的创作能力上。分镜阶段遇到了很多问题,一些分镜师觉得无从下手。但他坚持只图好不图快,一定要把资源用到极致。这种预期导致中期测试特别慢,每个环节都要做到最好。例如,一场大战场景中有上亿参战者,这是前所未有的尝试,需要不断试错才能找到最佳方案。
整个创作过程非常艰难,但团队成员都非常认同这个项目,一门心思只想把它做好。有了第一部的经验,饺子现在更加不急不躁,更耐得住。从小到大他一直自我怀疑,即使做出了《哪吒》也一样。只有不断自我怀疑才能进步,每一部作品都不能保留任何实力,每一次都得全力以赴。这种压力带来了痛苦,但他学会了善待痛苦,接纳它。
《哪吒》系列动画电影的命题是反抗命运,但命运是否能改变本身就是一个复杂命题。有些人选择收缩,有些人选择抗争。饺子相信命运可以改变,选择了动画这条路。他的初心是兴趣,幸运的是市场和兴趣结合了。哪吒身上有他的性格和想法的映射,帮助他完成了一些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这些年他的白头发变多了,但他感到幸运,因为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希望能一直做动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