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传播速度飞快,微小的舆情都有可能随着网络传播而持续发酵和激化,对网络事件的夸大事实、扭曲真相、编造谣言都可能造成严重的网暴后果。2024年8月1日起,《网络暴力信息治理规定》正式施行,作为我国首部反网络暴力专门部门规章,标志着我国网络暴力治理法规制度体系建设取得新的重要进展。
12月28日,上海举办了一场以“反网暴、遏戾气——共建向上向善和谐网络空间”为主题的反网络暴力论坛。论坛聚焦新规实施带来的网络暴力防治新理念、新路径、新模式。论坛期间,“数字内容生态实验室”发布了《反网络暴力研究报告》,指出目前法院审理的涉网络暴力案件数量远远不及实际发生数,受害人面临取证难、案件审理期限长、获赔额低等困境。
失控的网暴背后有多种因素,包括多样形式、情绪宣泄和算法推动。例如,2023年8月,B站多名UP主投诉称,一群人在海外平台组织用户对站内主播进行“人肉开盒”。经公安机关查明,该案牵涉18个省市,共计40余人,涉案人员主要活动者甚至是未成年人。同年10月,“上海4岁女童海滩走失”事件引发网友关注,部分网友质疑女童父亲提供不实信息,对女童父母造成二次伤害。2024年6月,西安交大硕士毕业生李某某因毕业演讲引发热议,后经警方调查确认,网传信息为假,涉及散布虚假信息的王某、郭某被依法处理。
网络暴力的主要表现形式包括编造散播谣言、挑动对立歧视、侵犯公民隐私、破坏营商环境等,对个体、企业和社会造成严重负面影响。匿名性导致施暴者隐蔽性强,难以确认侵权主体,使得网暴事件难以控制。同时,网暴扩散速度快,在全国性热点事件中,网民借助互联网发表各类观点和看法,导致热点事件愈演愈烈。
《研究报告》指出,我国网民数量庞大,部分网民缺乏辨别真伪的能力。在自媒体和“黑公关”的引导下,部分网民出于朴素的正义感和道德感,对网络事件不假思索地口诛笔伐。此外,在“法不责众”的心理下,极少数网民肆意贬低和污蔑受害者,通过网络发泄情绪、博取关注、娱乐和获利。互联网平台既作为开放的网络社区,也为偏激言论和极端情绪的扩散提供了环境。大数据算法技术制造信息茧房和群体极化,降低了对不同群体和陌生话题的包容度;平台以流量为王,理性的声音可能会陷入“沉默螺旋”。
与现实社会语言暴力行为相比,网络暴力的影响范围广,传播速度快,可能导致更大的危害。被网暴对象日常生活和身心健康均可能遭受严重影响,且这种影响通常会持续很长时间。对于社会而言,网络暴力破坏了网络环境的秩序和生态,增加了社会紧张和冲突,阻碍了信息的准确有效传播。
诉讼方面,施暴者违法成本低,受害者维权取证艰难。根据统计分析,2001年来涉网络暴力案件不多,且呈下降趋势。网络暴力事件多以诽谤罪、侮辱罪定罪处罚,但因侵害人多为网络上的陌生人,受害人在确认侵害人、收集证据等方面存在困难。知名社交平台所在地案件多发,北京、广东两地的网络暴力案件量排名靠前。北京互联网法院发布近五年涉网络暴力案件审理情况报告指出,多数案件标的低于10万元,一般仅会被追究民事侵权责任,赔偿金额有限。受害人往往较难证明实际损失,审理期限也较长。
当前,我国已构建多维度网络暴力治理规范体系,多部门协同行动。国家层面,多部法律法规夯实网络文明建设根基,开展专项治理行动打击违法犯罪。上海市网信办也积极探索建立市级治理路径,如2023年的“清朗浦江·网络戾气整治”专项行动和2024年的“清朗浦江·e企守护”整治网络暴力专项行动,共指导属地重点平台清理违规信息超过363万条、处置账号5.8万余个,并督促网站平台开发具有平台特色的防网暴功能。
在此背景下,《研究报告》提出探索网络暴力治理新模式,包括形成协同攻坚模式、强化依法惩戒模式、建立全程治理模式和探索共建共享模式,要求平台建立健全信息特征库、预警模型等,完善一键防护功能,提供保护救济途径,落实全流程治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