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气东输能助欧洲扛过寒冬吗！2025年1月1日，俄罗斯通过乌克兰给欧盟的天然气供应正式终止。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发表声明称，因过境协议到期且乌克兰多次明确拒签协议，自莫斯科时间1月1日早8时起终止过境乌克兰向欧洲输送天然气。

2019年12月，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与乌克兰石油天然气公司签署了关于经乌克兰领土输送天然气的协议，有效期为5年，于2024年12月31日到期。经由乌克兰管道入欧的天然气占俄罗斯对欧输气量的一半左右，约占欧盟国家天然气消费总量的4.5%。

2024年12月31日，即正式断气的前一天，欧洲TTF天然气期货价格一路高涨，收盘时涨3.35%，首次突破50欧元，至50.53欧元，为2023年10月以来新高。上个月，美国开始从八个液化天然气设施出口天然气给欧洲，但能否替代俄罗斯断气的缺口仍存疑。2022年欧盟天然气价格飙升，让欧洲人至今记忆犹新，如今乌克兰“关闸”，欧盟疲软的经济是否会再次承受能源价格高企之苦？

每年冬天，欧洲的能源市场基本依赖天气状况。2024年12月气温回落，相对接近长年均值，但相较前两年的暖冬，偏冷的气温推动取暖消费持续走强。同时，2024年欧洲出现异常的“黑暗无风”气象，云层笼罩、低压无风，太阳能和风能都难以发挥作用。据德国经济部消息，“黑暗无风”期间德国可用风电同比锐减近85%。

用电高峰叠加发电量大减，电价迅速攀升。根据电力追踪网站Drax Electric Insights的数据，在2024年12月中旬风力较小期间，英国电价一度跃升至每兆瓦时485英镑，远高于2023年约70英镑的平均水平。德国在2024年12月中旬电价刷新年内新高，相当于2023年同期近两倍。

电力紧张导致欧洲天然气库存下降速度加快。欧洲天然气基础设施数据显示，截至12月22日，欧洲天然气库存量降至75.7%，低于2019-2023年平均的78.6%。据气象公司Maxar Technologies预测，英国、法国、德国和北欧大部分地区1月初气温将大幅下降，寒流将持续整个月。预计欧洲的用电用气量还会继续攀升，但2025年1月1日乌克兰已正式切断俄乌输气管道。

俄乌冲突爆发前，该管道的输气量仅占俄罗斯向欧输送天然气总量的8%，但随着“北溪”管道和白俄罗斯-波兰管道相继关闭，过境乌克兰的天然气占到俄对欧出口总量的一半左右，尤其东欧的匈牙利、斯洛伐克、奥地利高度依赖这条输气大动脉。国投期货分析师李祖智表示，2024年夏天乌克兰扬言不会续约过境协议，之后几个月乌克兰、俄罗斯和欧盟三方持续博弈。匈牙利、斯洛伐克等欧盟成员国非常着急，斯洛伐克总理菲佐12月中还专门到莫斯科会见普京，希望就天然气供应达成新的方案。这些规避方案很难得到乌克兰的认可。

从2024年12月开始，欧洲TTF天然气指数大幅走高，市场已经把乌克兰关闸断气的风险计入定价。几周前，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向欧盟发通牒，要求购买美国油气，否则全面加征关税。早在特朗普赢得大选后不久，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欧盟可能考虑用美国的液化天然气替代俄罗斯的进口。从欧盟的天然气进口结构来看，美国的比重确实在增长。2024年二季度，挪威成为欧盟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国，美国占比跃升到16%。

2024年12月中旬，美国液化天然气公司Venture Global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天然气出口工厂Plaquemines开始投产，是美国第八座也是规划产能最大的LNG出口设施。2024年12月26日首批从港口出发的LNG船预计在1月初抵达德国。李祖智表示，美国最新建设完工的天然气出口项目，2025年大概会新增180亿方的总出口量，其中已有部分签订长协卖给欧洲。全球市场的LNG增量理论上可以覆盖俄气缺口，但短期内欧洲仍面临用气紧张的局面。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董一凡解释，在俄乌冲突发生后，欧盟逐步适应能源上同俄罗斯脱钩的趋势。考虑到特朗普即将上台，欧盟和乌克兰试图在能源问题上对俄施压，因此欧盟衡量过断气的经济影响有限。然而，突然断气产生的缺口仍然会影响市场情绪，加剧价格波动。匈牙利等部分成员国高度依赖俄乌管道的天然气，即使通过其他方式调配天然气，运输成本和气价也会陡增。

展望2025年，市场已基本就天然气供应量大增达成共识。世界银行预计，2024年全球天然气供应增长1.6%，2025年和2026年的增速将达2.3%以上。标普全球认为，下一波LNG供应浪潮将于2025年开始，预计2025年新增供应量为2700万吨，其中近90%来自北美的新项目投产。李祖智表示，从大趋势来说，2025年开始全球天然气市场将由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价格偏向下行。这主要和大量LNG新出口设施的投产有关，经过几年的建设周期后，这些项目密集在2025、2026年投产。预计未来三年，全球会新增三分之一左右的液化天然气产能。需求方面，预计全球需求增速温和，或低于供应的快速增长。

然而，供应量猛增也并非好事。睿咨得能源北美石油和液化天然气市场研究副总裁Emily McClain分析，特朗普放松监管和能源主导型政策可能会加速美国LNG出口，但如果市场面临“太多，太快”的局面，新项目密集上马可能会加剧中期内全球液化天然气供应过剩的局面，进而动摇价格。如果特朗普结束俄乌冲突并放松对俄制裁，将进一步利空天然气价格。

即使全球天然气供应量迎来暴增，供应不稳定和气价暴涨的局面仍有可能重现。董一凡表示，欧洲即使有美国的新增天然气出口，但仍面临不确定性。美国港口的炼化项目一旦遭遇罢工、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而停摆，欧盟自然受波及；欧洲的天然气接收站能否顺利运营也会影响供应稳定性。全球新增的天然气产能主要集中在少数几个国家，增加了天然气供应的脆弱性。李祖智指出，美国、卡塔尔、澳大利亚位列全球天然气出口量前三，未来三年新项目的大投产将使这三个国家的出口量提高到60%多，集中度和垄断度都提高了。这意味着风险快速扩散，几个天然气出口大国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在全球掀起波澜。气候危机下，越来越频繁的高温、极寒天气都会让一个地区的采购量突然猛增，叠加上出口市场集中度变高，意味着气价可能会在暴涨和暴跌之间反复横跳，年内出现越来越多的节奏性价格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