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不可否认，我们承认它是有瑕疵的。”大族激光董秘办有关负责人8月1日对第一财经记者独家回应称，当时本意并不是建一个酒店，但是很多特殊情况导致工期拖延，可行性不及预期，包括国内业务在随后几年很快就超过了海外业务。

“实际它还有没有欧洲研发中心的功能？我们觉得是有，但是没有那么重要。”该人士称。

大族激光欧洲研发运营中心到底是什么一个什么项目？大族激光回复深交所的两封问询函似乎都还没把这个问题说得清楚明白。

7月31日，第一财经电视记者独家实地探访了大族激光公开披露的在瑞士的研发运营中心地址，发现该建筑仅为10平米左右的房间。随即又走访了计划改造的位于英格堡的旧酒店Europäischer Hof，现场也只看到酒店改造施工而不是研发中心建设。

围绕大族激光欧洲研发运营中心的阴云再起，大族激光8月1日晚发布公告致歉媒体，并回应该项目具有酒店功能的原因：一是历史原因，原有的酒店建筑物具有百年历史，当地政府要求保留酒店功能；二是业务需求，未来的研发运营中心需要满足公司研发人员学术交流、会议、培训、接待、住宿等方面的需求；三是经济性考虑，该项目所在地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酒店功能可充分提升该物业的使用率，有利于股东利益最大化。

深交所8月1日晚也公开批评大族激光董事长不当言论称，深交所关注到大族激光科技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高云峰在回应媒体问题过程中发表了不当言论，本所第一时间督促公司发布致歉公告，并对其上述不当行为予以批评，提醒公司实际控制人、董监高应当虚心接受媒体监督。

深圳证监局也于8月1日下发对大族激光采取责令改正措施的决定，认为公司在建欧洲研发运营中心项目存在重大购置财产项目未履行相关审议程序、信息披露不准确不及时等问题。

研发中心还是酒店？

围绕大族激光欧洲研发中心的疑问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项目究竟是用于研发还是酒店，二是预算不断增加、进展却步伐缓慢。7月以来，媒体和投资者质疑声音不断，深交所也已经围绕这些问题两度发函询问。

7月21日，大族激光回复深交所表示，2011 年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大族欧洲股份公司（Han’s Europe AG）购买位于瑞士英格堡的旧酒店Europäischer Hof，其建筑面积为 8,429 平方米，计划装修改造后作为欧洲研发运营中心。

大族激光还表示，欧洲研发运营中心土地面积 8,500 平方米，规划建筑面积 26,660 平方米，为提高物业使用效率，以及满足未来会议、接待、培训需求，项目包括酒店住宿、会议功能。其中，办公、会议、展厅等功能建筑面积合计约 1.5万平方米；独立房间 129 间，建筑面积约 1.1万平方米。

从酒店改造成一个兼具酒店功能的研发中心，看上去这是大族激光现在的开发方向。前述大族激光董秘办人士表示，欧洲研发中心筹建的背景是2007、08年左右公司开始国际化，建研发中心也是需要在欧洲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当时觉得瑞士在英法德意的交点，地理位置比较合适，经一位欧洲业务合作伙伴推荐买下了瑞士英格堡镇的一家旧酒店，计划翻修改造一下做研发中心。

根据大族激光8月1日晚的公告，解释在瑞士英格堡设立欧洲研发运营中心是基于以下考量：瑞士地处欧洲中心，工业基础雄厚，拥有14家世界500强企业，聚集了大量的激光行业人才和业务伙伴，而较低的税率也有利于公司海外并购和海外业务拓展。此外，英格堡交通便利，在其周边汇聚了众多知名的装备制造企业总部。

该项目从2011年启动到2016年正式动工再到预计2020年交付使用，前后改造时间长达十年。对此大族激光称，项目建造多年尚未完工的原因主要为瑞士当地报建审批流程周期较长，期间由于项目扩建，四次调整方案。在开始动工后，出现一些不可预见的问题，比如基坑工程地下水处理、旧建筑物加固处理、建筑工地周边居民投诉等，导致整个工期延长。

“坦率来讲到2016年有了一个总的预算，其实当时已经觉得有点高，但是前期已经投入了比较多的人力物力在这里面，如果把一个烂尾楼放在这里对公司来说也不太好，后面就希望把它继续建下去。”该大族激光董秘办人士表示，公司对项目也有一些会议培训等经济性考虑，所以改造的方案有一部分带有酒店功能，之前也披露了有100多间客房，最终形成了现在看到的方案。

“你说它是一个五星级酒店？其实我们不太认可，因为用途主要还是研发中心，它是兼具酒店功能。”他称。

对业绩影响几何？

投资者质疑的另一个方面在于，大族激光欧洲研发运营中心十年来投入不断增加、工期却一拖再拖，斥巨资建一个研发中心能为业绩到底能带来多大影响？

大族激光的欧洲研发运营中心自2011年开始筹建，从5000万元人民币的预算一路增加至2018年年底的10.5亿元，累计实际投入金额6.7亿元，然而工程进度仅64%。

十年时间和十亿金钱的投入却饱受质疑的大族激光，7月21日回复问询函时仍然决定对该项目继续投资，“项目进行过程中，因为方案多次调整造成预算持续超支，对项目可行性产生了较大影响，考虑到若项目提前终止会给公司带来较大损失，公司决定继续该项目建设。项目建成后，对公司的盈利能力无重大影响”。

但回函十天以来市场质疑之声仍然不断，风暴中的大族激光还要不要继续欧洲研发中心的项目？在内部人士看来或许有一些动摇。前述大族激光董秘办人士对记者表示，“今后其实业务重心还是会回到国内，所以现在这个项目怎么处理，公司也在研究，但是需要时间。”

他表示，中国企业要技术升级，研发方面必须要经历“走出去”这样一个过程，所以当时有这样一个考虑，到现在自研的高功率激光器80%以上还是靠进口。但未来公司的一个目标是不再依赖进口，这就意味着我们更多的业务不会在国外。

对现在的大族激光来说，建设一个欧洲研发中心的重要性已经远不如十年前。从市场来看，大族激光2018年的110亿元营收中，中国大陆贡献了98亿，国外仅12亿，占总营收比例只有10%。而在2008年，大族激光的境外市场占营收比例曾有22%。

另一个更为实际的影响是，随着2019年中报大族激光业绩“变脸”，投资者对海外的投资是否还愿意继续包容。7月30日大族激光发布的业绩快报显示，上半年净利润3.79亿元、同比下滑62.74%，营业总收入47.34亿元、同比下滑7.3%。

根据大族激光披露的项目开支情况，2019年1-6月已支付给大族欧洲股份公司1886.5万瑞士法郎，约合1.3亿元人民币，即上半年超过三分之一的利润已经花在了还没有产出的欧洲研发中心上。

大族欧洲股份公司至今也并未给上市公司带来收益，2019年4月23日最近一次增资该子公司的公告显示再次增加2000万美元投资，累计已投资1.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亿元。不过截止2018年12月31日，大族欧洲公司资产总额1.08亿瑞士法郎，负债总额1.02亿瑞士法郎，净资产660万瑞士法郎，2018年营业收入96.4万瑞士法郎，其中净利润为-336.43万瑞士法郎，约为-2300万元人民币。

业绩大幅下滑之后，大族激光的10万投资者还愿意买账吗?从二级市场的表现来看并不乐观，从大族激光7月12日发布业绩预告以来，股价已连续多日下跌，从当天36.06元跌至8月1日最新的28.6元，半个月以来市值已蒸发近8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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