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元四行仓库血战后的悲壮故事 最后撤退的遗恨结局

2020-08-24 11:2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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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仓库最后撤退

1937年10月31日零时,第9集团军第88师262旅524团1营官兵500余人,从坚守了4天的四行仓库撤退。他们越过垃圾桥(即今西藏中路桥),退入英租界,谢晋元最后一个离开四行仓库。

他们向南京路进发,走到中国银行门口,就见密布着工部局万国商团的岗哨,进入大厅,英国兵马上关上银行大门。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凌晨3点,万国商团司令马飞上校带着翻译赶到,他在中国银行底层办公室里对谢晋元说:“日本方面说中国军队进入租界,他们将进入租界,怎么办?明智的办法就是中国军队放下武器,让日本兵没有动武的理由。”

“要我们缴枪?问问我们的士兵同意不同意?问问我们的枪答应不答应?”谢晋元愤怒地回答。

“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保管你们武器,等你们离开租界全部奉还。”马飞解释道。

谢晋元仍然不同意。

双方僵持着,商团司令史摩莱少将赶来了,他笑着解释:“只是暂时保管,我们出具收据,写明枪的数量。你们离开租界的时候,我们会还给你们,并且护送你们出境。”

国民政府也来人了,劝说谢晋元把武器让工部局暂管。

谢晋元等官兵被迫交出所有武器,战士们哭了,谢晋元泣不成声。

那天上午11点,租界工部局派来13辆卡车,载上在跑马厅休整了两天的谢晋元等500多名官兵,驶往临时安排的营房。沿途市民站在马路旁,热烈鼓掌,高呼“抗日英雄万岁”的口号;战士们站在卡车上,向市民行庄严的军礼。谢晋元流着泪,向市民频频举手行礼。

谢晋元部队被安置新加坡路上(今余姚路)临时营房中,租界当局派了“万国商团”的白俄兵看守,谢晋元部队所在地被上海市民称为“孤军营”。

日本军方不罢休,强烈要求引渡谢晋元等官兵;租界当局拒绝了,但他们也不敢释放谢晋元等官兵。

在孤军营极端困苦的条件下,谢晋元率领官兵开展打球、打拳、唱歌等文娱体育活动,并亲率士兵坚持出操,以木枪练习瞄准刺杀。他还带领战士自盖房屋,开办制皂、织袜、毛巾等工场,换得收入除补贴生活费。

几个月过去了,谢晋元看并没有归队的动向,于是在1938年5月3日,写了一封长信给政府首脑蒋介石:

……

值此烽火连天,国家危急之际,正披紧执锐,效命沙场之时。而今,职等300官兵孤悬上海,身陷囹圄,蹉跎岁月,报国无门,痛心何极!职等一日不得重返前线挥戈杀贼,即一日不得安心。

此信托人送往香港,再转入内地,一个月后到达宋美龄手上,她再转交蒋介石。6月19日,蒋介石给谢晋元发来电报:5月3日函悉,尚望忍受一切艰苦,以维国家荣誉,至所陈各项意见,已交军政部办理。不久,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发来电文,告诉谢晋元有关孤军营薪金和给养的支付办法。很快,款项汇到中国银行,谢晋元高兴地念着花名册,为战士们发饷,大家兴奋地往家里寄钱。

1938年8月9日,谢晋元为纪念“八•一三”抗战一周年,命令孤军营内竖起旗杆。公共租界万国商团团长亨培赶来干涉,不许悬旗,

“我们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悬挂自己的国旗,为什么不可以?”谢晋元质问。

8月11日清晨6时,孤军营举行升旗典礼。上海市民看见国旗飘扬,都跑来围观,激动地流出了热泪。

升旗4小时后,工部局派兵包围孤军营;一队白俄兵冲入孤军营,用枪向手无寸铁的孤军战士扫射,刘尚方、尤长青、吴祖德、王文义在国旗下死难,另有11位官兵负伤。当晚10时,又来了一队白俄,将全部孤军官兵推进多辆救护车,送往外滩中国银行幽禁。

谢晋元致书工部局质问,并下令全体官兵绝食抗议。

消息传出,上海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学生罢课,他们纷纷上街游行示威,要求将谢晋元送回孤军营。工部局被迫让步,将谢晋元等人送回孤军营,同时送回国旗,抚恤死难人员,并表示歉意。

不过,事后,孤军营内的国旗还是被工部局收缴了。尽管如此,每天早晨5点,孤军营照常举行升旗仪式,谢晋升向天空开莆的国旗行军礼,全体官兵也向无形的国旗行注目礼。下午6点,举行隆重的降旗仪式。

每天的精神升旗仪式

汪伪政权成立后,多次派人劝降谢晋元,都遭到了严词拒绝。

一天下午,伪市长陈公博来到孤军营,在接待室左等右等不见谢晋元前来,于是带了十几个随从直奔篮球场。

陈公博

抗战胜利后陈公博受审场面

“兄弟维持上海局面,请多关照。”陈公博士对谢晋元说,“现在有3个保安队,想请您担任第二大队总队长。”

“我父母是中国人,生下我这个儿子也是中国人,中国人决不当外国人的走狗。”谢晋元脸色严峻。

在孤军营的谢晋元

1940年4月9日,谢晋元接到妻子凌维诚急电,告诉他母亲病重,已在准备后事。谢晋元当即复电:痛失自由,万一寿终,此恨绵绵!

4月12日,谢晋元又接到妻子急电,母亲病逝。他顿时号啕大哭!

国民政府汇来500元作为奠仪,蒋介石手书挽联表示哀悼……

1941年4月24日晨5时,谢晋元照例率领官兵早操,士兵郝鼎诚、龙耀亮、张文清、张国顺迟到,谢晋元询问原因,不料他们拿出匕首及铁镐等凶器,猛刺谢晋元的胸部及太阳穴。谢晋元多处受伤,流血不止,壮烈殉国,年仅37岁。这四个士兵凶手被日伪政权买通,所以行刺谢晋元。他们当场被其他官兵捕获,移解上海公共租界当局法办。

第二天,上海各界举行谢晋元遗体殡殓仪式,前往吊唁者达30余万人。大殓之日,国民政府嘉奖追授谢晋元陆军少将衔,军政要员何应钦、孔祥熙、张治中、陈立夫等都送了花圈和挽联。谢晋元的遗体被埋葬在孤军营门前的小花园内。蒋介石委员长于1941年4月28日发出通电:“谢晋元同志之成仁,为我中华民国军人垂一光荣之纪念,亦为我抗战史上留一极悲壮之史迹……谢团长不幸殒命,然其精神实永留人间而不朽。”

祭奠谢晋元活动

1947年,上海市政府将四行仓库旁的马路改名为晋元路,将与孤军营一墙之隔的胶州公园改名为晋元公园,并将附近一所中学改名为晋元中学。

妻子儿女在谢晋元幕前的悲情诉说

谢晋元妻子凌维诚到达广东后就日夜期待回上海,期待和丈夫重逢——等到的却是一个噩耗!

“父亲殉国后,国民政府特别抚恤5万元,母亲和阿公各分得25000元,她用这些钱买了3亩地,自己耕作,维持一家8口的生活。好不容易熬到抗战胜利,她带着4个子女前往上海,由于钱款不够,路上走了整整两个月。但是,沿途只要听说是谢团长的遗孤,民众都热心帮助,令我们感动。”谢晋元的儿子谢继民晚年这样回忆道。

他们回到上海的情形怎么样呢?

“回上海当晚,我们住在永安公司后面小马路上的新新旅社。次日,报上登了一条简单的消息,说谢将军遗孀回沪了。第二天,就有两三个孤军士兵找上门来,把我们请到吴淞路466号靠近海宁路的一幢三层楼房居住。这幢楼的底楼空着,我们一家在二楼住下,三楼隔了许多小间,住孤军士兵。”谢继民继续回忆。

1946年,谢晋元的妻子凌维诚在离开上海10年后回到了上海,她已从一个喜欢跳舞的上海小姐变成了一手老茧的乡村妇女。她在官兵的簇拥下,带着四个孩子来到余姚路321弄内谢晋元的坟前。

凌维诚一头扑倒在丈夫的坟头,泣不成声。

谢晋元的4个子女,站在父亲的坟前泪水横流。

大女儿谢雪芬已是16岁大姑娘,她隐约记得,当年她经常钻在父亲的怀里,指着父亲的手枪吵嚷,说“我长大要当女兵。”

“爸,仗打完了,女儿不用当兵了,女儿要像你年轻时一样,去上大学,长大当医生、当老师。”谢雪芬流着热泪对父亲遗像说。

“爸,我现在懂事了,我要听妈妈的话,不惹妈妈生气。”小女儿谢兰芬说。她十分后悔小时候不懂事,顽皮贪玩惹父亲生气。

老三谢幼民12岁,看到两个姐姐在哭诉流泪,泪珠也扑簌簌地往下掉。

年仅10岁的谢晋元的遗腹子谢继民,双眼盯着墓碑上父亲的瓷画像,哭喊着:“爸爸!”这是他第一次叫唤爸爸……

凌维诚从广东回到上海和四个女儿合影

1949年中共建政,凌维诚给上海市长陈毅写信,反映生活困境。上海市政府发文:“谢晋元参加抗日,为国捐躯,其遗属应致照顾,吴淞路466号房屋一栋及墓地一段,悉仍拨归凌维诚居住使用,一般费用酌予减免。”

“你父亲虽然牺牲了,但全国人民都纪念他;而许多人牺牲了,不仅默默无闻,甚至尸骨无存,比我们惨多了。苦就苦了这些孤军士兵啊,他们在战场上卖命,在租界被囚,在日军战俘营做苦力,九死一生地盼到战争结束,却连生活都无着落!我作为团长夫人,一定要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否则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谢继民回忆道。

凌维诚和孤军营士兵在一起

当时散布在上海各区的孤军幸存者有五六十人,后来聚集了约百人,工作生活大都无着落。凌维诚找到谢晋元生前的同学上海铁路局局长王兆槐,通过他安排了七八个士兵做铁路警察。50年代初大部分孤军陆续返回老家,临行前都来与她告别,她总要给他们一笔钱作为路费和安家费。60年代初,家住宝山的原孤军士兵郭兴穷得揭不开锅,带着儿子到夫人家,夫人送了一小袋米给他们;这米是她用台湾的阿姨姨夫寄来钱换成外汇券购买的。

凌维诚1931年年青的时候在拉琴

晚年凌维诚

谢晋元遗孀凌维诚在里弄托儿所工作,先任副所长兼保育员,后又调里弄服装厂工作,直到1973年退休。1957年3月,她被增补为虹口区第一届政协委员,此后连续担任了第二届至第七届政协委员。1991年1月6日,她在上海新华医院病逝,享年84岁。子女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安葬于宋庆龄陵园,与已经迁居此地的谢晋元墓相伴长眠。

80多年前谢晋元八百壮士保卫四行仓库的英姿,那一种血火淬炼的抗战精神,在历史的星空定格,成为光辉的永恒,成为一笔永远的精神财富。

一段抗战岁月,波澜壮阔,惊心动魂,刻骨铭心。

一种中华精神,穿越历史,激励今天,辉映未来。

谢晋元永垂不朽!

人物档案:谢晋元

谢晋元(1905年4月26日-1941年4月24日),字中民,广东镇平(今蕉岭)人。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四期,历任国军排长、连长、营长、团附、师部参谋、旅部参谋主任等。

1937年10月26日,以团附身份奉命带领400多人,留守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坚守了四昼夜之后,撤退至苏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区。

1941年4月24日,谢晋元被汪伪政权买通的士兵所刺杀,享年37岁。

延伸阅读:八百壮士

在四行仓库保卫战中,中国军人究竟有多少人?

英国记者询问驻兵有多少人,谢晋元机智地回答八百人,事实上只有四百多名士兵——从此八百壮士的说法流传于世。

还有一种说法,中央社记者冯有真发稿时将人数改为八百人,《申报》《新闻报》《大公报》都采用了中央社的报道,于是八百壮士的说法流行天下。

真实的中国军人人数为420人,在战斗中牺牲或送出治疗的有43人;10月30日12点布置撤退后的清点人数为377人。

延伸阅读:守墓老兵

1985年夏天,某报社记者走进胶州路一条小弄堂,看见“追赠陆军步兵少将谢公晋元之墓”;落款是“四行孤军全体部属敬立”等字样。一个老人从棚屋里出来,自称是八百孤军守墓老兵,他对记者说:“我守墓40年了,如果谢团长的墓有个好的安排,我也好安心回老家了。”

后来,上海市政府将谢晋元迁到宋庆龄陵园。

延伸阅读:谢晋元后人

谢继民和母亲在一起

大女儿谢雪芬从东北财经学院毕业,分配到冶金部财务科工作,后随夫调入常州冶金厂财务科。二女儿谢兰芬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化学兵学校学习,后随夫在广东肇庆卫生系统工作。“文革”期间,其夫被迫害致死。

大儿子谢幼民从小聪明能干,不料患上精神错乱等病症。昂贵的医疗费让全家入不敷出,但是母亲凌维诚无怨无悔,一直陪伴到他1970年病逝。

小儿子谢继民上世纪50年代在上海工作,当过财务会计、商店经理、工厂厂长等职。改革开放后,先后担任过上海市杨浦区政协副主席、杨浦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亲联中心副主任、上海杨浦海外联谊会副会长等职。

责任编辑:乔娇 TT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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