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组织能力”跟不上其“技术进步”的步伐，就如同让“一个3岁小孩手持一把剃刀”。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1932年裁军会议

Vitalik Buterin,James Birks

根据Nonfungible的数据，NFT市场的交易量在2022年1月之后，再不见起色。2022年5月，NFT市场的交易量是2021年9月最高点的十分之一，大量NFT项目的价格在近期出现暴跌。

人在熊市时候通常都会思考些什么?灵魂。以太坊创始人Vitalik Buterin在2022年5月和微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E.Glen Weyl、Flashbots研究员Puja Ohlhaver联合在SSRN上发表论文《去中心化社会：寻找Web3的灵魂》。这篇论文讨论不可转让的“灵魂绑定”币，从艺术与灵魂、灵魂借贷、可编程的多元隐私、私人灵魂、作弊与灵魂、人格证明、灵魂原形等等多个方面，探讨Web3领域发行灵魂绑定代币的可能性。不以金融为目的NFT，拓展数字世界新人文的可能。

在这篇可能会再次改变加密世界的论文开篇，四个英语为母语的世界顶级程序员引用了道德经的一句话：

“道者，万物之奥。

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道德经》六十二章

Web3的灵魂是什么？

比尔·维奥拉。灵魂的旅程

现实世界，一个人非物质的部分都可以称为灵魂，你的性格、爱好、家人、朋友以及你递出的名片中，那一串头衔。它们和你的肉身，共同组成现实世界的你。在Web3的世界，一个个钱包代表着一个个人，目前，钱包里均为可交易的金融资产，包括同质化的币，和非同质的NFT。

Web3世界（通常称为元宇宙的一部分）没有物质，这里的规则：代码即法律，组织：DAO，身份：NFT，居民：钱包地址，灵魂：？ 

论文只是提出了“灵魂绑定代币”这个概念，没有提出具体产品，所以在产品层面，灵魂可以落在任何形式上。他们提出三个概念：Souls：灵魂账户，SBT：Soulbound tokens灵魂绑定代币，DeSoc:Decentralized Society去中心化社会。可以理解成在新的社会中，你以钱包的面貌行走天下，钱包里除了资产，还包括一些不能卖的NFT，比如个人承诺、资历证明、社会关系。

以提供婚姻证明为服务的不可交易NFT，图片来自Opensea.

这篇论文发出不久，具备婚姻证明功能的NFT就上线了，你可以和爱人、宠物、自己，或者随便什么结婚，项目介绍讲明这张证明属于消费、不可交易，如果要离婚，还要再买一张离婚证明，来消除之前的结婚NFT。项目方希望以此来探索Web3世界的亲密关系。

这篇触及灵魂的论文，全篇反复提到关系。

今天的 Web3世界大多都是可转让的金融化资产，这些资产与我们的社会关系无关。但核心的经济活动，如无抵押贷款和建设个人品牌，都是建立在长期而不可转让的关系之上的。这些难以用金钱衡量的价值，是我们在Web3世界建立声誉的关键因素。“灵魂”的设置，也许可以避开时下NFT的过度金融化属性，而创造更多长期的回报。

马克思：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我们所用于交易的NFT，背后的价值其实是由创作者以及创作者的社会关系所决定的，但目前Web3的匿名属性，弱化了背后的人及其关系，它原本想要超越 Web2中心化的架构，但事实上并没有。

原文是这么说的：

1. 大多数 NFT 艺术家依靠OpenSea和Twitter等中心平台来表达稀有度和原始来历。

2. 想做简单的代币、投票更好的 DAO ，常依靠互联网基础设施，如社交媒体上的个人资料，来对抗女巫攻击（女巫攻击：模仿出多种身份进行攻击，比如利用多个ip地址刷量、刷赞）。

3. 许多 Web3 参与者依靠由中心实体管理的托管钱包。去中心化的密钥管理系统对普通用户不友好，非常专业的人才懂如何使用。

有一点需要澄清的是，这种灵魂代币是个人简历，但不必是你真人的个人简历。不是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灵魂代币，Web3的灵魂可以是一个不变的虚拟身份，背后拥有数个灵魂代币。比如，你可以有一个家庭灵魂、一个专业灵魂、一个政治灵魂。每个灵魂都是不同的代币。

也不会绝对的不可转让。“我们不会假定灵魂在真人之间不可转让。我们要思考这些特性如何在需要时自然而然地从产品设计中显现出来。”

灵魂的去处指向一种群策共定的社会关系，灵魂们自下而上地聚集在一起，彼此互为对方身份特征的一环，相互建构，在多种尺度范围内共同创造多元网络社区，乃至多元智能。

灵魂可以是一件艺术作品

Suite Tokyo - Soul, 2018, Jaume Plensa (Spanish, born 1955)

在论文的简介和概览部分之后，第一部分就探讨了艺术与灵魂。或许作者们希望，首先探索出灵魂代币应用案例的，是艺术家。

“灵魂是艺术家将自己的声誉寄托于其作品的一种自然形式。当发行可交易的NFT时，艺术家可以从他们的灵魂中发行其 NFT。艺术家的灵魂携带的灵魂代币越多，买家就越容易识别艺术家的身份和资历，从而确认 NFT 的真实性及潜在价值。艺术家可以更进一步，发行存储在灵魂账户中的灵魂代币，可以用来验证 NFT 的‘藏品’成员身份，以及稀有度凭证。因此，灵魂们创建了一种可验真的链上方式，在灵魂的交互和作品的交易中累积艺术家的影响力。”

当然，灵魂代币不会局限在艺术领域，它可以发展出任何需要建立稀缺性、影响力和真实性的市场应用。

The Tree of Soul, 2020, Agate Apkalne

比如说2022年小满，奥迪广告抄袭事件。因为奥美策划抄袭了某博主的文案，让奥迪汽车以及广告主演刘德华的名誉受损，这场事件或者合作，涉及了博主、广告公司、文案策划、品牌市场部、刘德华这几个主体的共创行为，如果所有主体都在Web3的环境中，这几个主体就是几个钱包，他们过往经历以灵魂代币形式存在于各自钱包中，一目了然。这种情况下，一是抄袭不容易发生，二是抄袭的代价是巨大的，你的灵魂币，从此会被铸上抄袭的标签。

再比如现在困扰明星和观众的AI换脸技术，在现实世界，通常认为脸是我们最显著的视觉认证标志，但AI换脸的技术门槛越来越低，你家Idol通过换脸可以被黑粉任意抹黑拍成照片或者视频，Idol还难以找到证据证明视频里的人不是自己。而Web3的世界基本不会让人崇拜一张脸，而是这里的灵魂。即便换了脸，过程也会记录在链。

可以用假名，但不能没朋友

Opensea上名为Lost souls sanctuary的NFT

灵魂代币会消失吗？会啊，毕竟爱都会消失。在今天的现实世界，你的学历证书丢失了，那么找学校再开一张就可以，Web3建造的就是没有中心化机构能够有权利给你再开一张毕业证这样的世界。那么你的灵魂代币丢了怎么办？

论文给出了解决办法：社交恢复。社交恢复依赖于个人的信任关系。在这里，灵魂代表着其社交网络的交叉投票。用户生成一组“监护人”，授权他们按多数人的决定修改自己的钱包密钥。“监护人可以是个人、机构或其他钱包的混合体。问题是，一方面希望监护人数量足够多，另一方面得让监护人来自不同社交圈以预防串通，用户在这两者之间得做出权衡。此外，监护人可能会去世，关系可能恶化，或者只是失去联系，因此需要繁复费力的替换。虽然社交恢复避免了单点故障，但成功的恢复仍然取决于与大多数监护人建立维持信任关系。”

去中心化社会：寻找Web3的灵魂，中文精译版

如果简单粗暴的方式去理解，可以想像QQ就是我们的灵魂，当QQ丢失，我们要找到2个以上的好友，他们都认为这个QQ是你的，你还要回答一些问题，比如你的父母、宠物、出生地。才能再次解锁自己的QQ。

“社交恢复作为一种安全机制，体现了20 世纪初社会学家 Georg Simmel（社交网络理论的创始人）的身份理论，该理论认为，个性从社会群体的交汇中显现而出，就像社会群体作为个体的交汇显现而出一样。”

所以，在Web3可以用假名，但不能没朋友。

灵魂走向人机共生

The Souls on Jacob's Ladder Take Their Flight (Small Yellow), 2007,Damien Hirst

朋友一定是人类吗？Web3世界的灵魂，还是人类的灵魂吗？可能不是。DeSoc的建立，是为了更大、更高效的合作，这不仅仅存在于人和人之间。

目前人类社会的物质和虚拟部分，共同存在的问题是“收益递减”。只有通过技术创新和开展协作，才能获得新的收益增长来源，价值也才能继续呈指数级增长。DeSoc所赋能的，是彼此交汇的、局部嵌套的、跨数字、跨现实世界的网络协作结构。

大悲宇宙用算法生成的虚拟蝴蝶

Web2也就是我们目前正在使用的互联网，也显现出此篇论文中提及的灵魂，然而Web2的灵魂是客体，主体是腾讯、阿里巴巴、百度这些机构。DeSoc中每个灵魂都是一个代理人。

所以未来的Web3拓展了人的概念，灵魂账户可以是多个人，也可以是一套应用程序，比如说AI。

它所实现的愿景是：在“星际计算机网络”中“人机共生”，且社会活力在互信的基础上显著增强。

如果Web3依然是纯人性的世界，那么我们可能还要走回老路，但如果Web3的灵魂融合了更多人机共生的“智慧”，未来是可期？还是可恐？也说不好。但这个愿景，可以让我们反身思考，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