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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北京日报·旧京图说 2020-07-16 11:3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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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太液晴涵一镜开,溶溶漾漾自天来。

光浮雪练明金阙,影带晴虹绕玉台。

萍藻摇风仍荡漾,龟鱼向日共徘徊。

蓬莱咫尺沧溟下,瑞气絪缊接上台。

——孙承泽《天府广记》卷四四《诗》

上面是明代大臣杨荣描绘西苑美景太液晴波的一首诗,生动形象地再现了西苑的优美景色。

西苑的四至

西苑是明代重要的皇家园林,因在北京紫禁城之西而得名,其范围四至,大致是东至西苑门,西至西安门,南至长安街一线,北至北安门一线,主体区域在宫城西墙和皇城西墙之间,因为此区域相当大一部分为太液池水面,即后世的北海、中海与南海,且水域东岸逼近紫禁城西墙,所以西苑建筑主要集中在太液池西岸一带,如今日仍存的紫光阁等建筑便多是始建于明代。但此区域划分只是大概而言,太液池东岸也有部分建筑被明代人认为是属于西苑,如大高玄殿等。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大高玄殿西牌楼。大高玄殿是嘉靖帝所建,明清两代为皇家道观。大高殿从地理上看并不属于西苑,但因嘉靖帝在西苑常住也常来此玄修,故世人常等观之。

此外,在历史文献中又常见“西内”之称,此“西内”狭义上讲乃是指西苑的西南部,“万寿宫之西,西尽皇城,东包大光明殿者,兔儿山、旋磨台所在”(朱偰《明清两代宫苑建置沿革图考》)。但明人亦常以“西内”来指代苑内更加广阔的区域。在明代,西苑因为地近中枢,所以兼具离宫别苑与皇宫内廷的双重身份,明代国家政治生活中的许多大事都发生于此,西苑的地位也就愈加重要了。

永定河故道形成天然湖泊

西苑地区能形成规模庞大、风景秀丽的园林,主要得益于其得天独厚的辽阔水面,那么在相对干旱的华北为什么能形成这么一大片水域呢?侯仁之先生经过研究认为:“从地质史上来看,这一带湖泊原是古代永定河的故道,河流迁移之后,残馀的一段河床,积水成湖,并有发源于今紫竹院湖泊的一条小河—高梁河,经今什刹海(也同样是古代永定河故道的残馀)分流灌注其中。”(侯仁之《北海公园与北京城》,《文物》1980年第4期)因为水资源丰富,所以在遥远的古代,先民们就已经在此劳作生息,并利用这片湖泊开展各种农业活动。

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末五代时期,契丹族兴起于临潢,建立大辽国,国家武力强盛。后晋儿皇帝石敬瑭把包括幽州在内的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幽州城变成了辽代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契丹人在经营析津府的同时,在城外东北部风景秀丽的山水之间初步修筑了瑶屿行宫等一些宫殿,因此地周围是一大片景色优美、气候凉爽的湖泊,所以备受这些来自北方的少数民族王公贵族的青睐,成为他们避暑的不二之选,正因为此,北海琼岛上有辽国萧太后梳妆台的传说也世代流传,如明万历初年的首辅张居正就曾在书中记载:“皇城北苑中有广寒殿,瓦甓已坏,榱桷犹存,相传以为辽萧后梳妆楼。”(《张太岳集》卷一八《杂著》)广寒殿虽实非辽代所建,但是辽人初步创建的这些离宫别苑却开启了这片皇家园林的千年历史。

金代太宁宫

辽灭金兴,女真统治者认为“燕京乃天地之中”,金海陵王完颜亮决心将都城从偏远的上京会宁府迁到中原,开始在辽代南京城基础上参照宋都汴梁营建新都,并于贞元元年(1153)正式迁都,改燕京为中都,号中都大兴府,这也是北京城建都之始。从辽至金,城市郊外山水间的离宫一直沿用。

大定十九年(1179),金世宗完颜雍在此兴建了太宁宫,此宫后来数易其名,据史籍记载:“京城北离宫有太宁宫,大定十九年建,后更为寿宁,又更为寿安,明昌二年(1191)更为万宁宫。”(《金史·地理志上》)这组宫苑被金人称为“北宫”,规模庞大,亭台楼榭密布山水之间,金人赵秉文有诗赞道:“花萼夹城通禁御,曲江两岸尽楼台。”(赵秉文《闲闲老人滏水文集》卷七《扈跸万宁宫》)整个园林四周有宫墙,并设有端门,整体布局为传统皇家园林的“一池三山”模式,湖泊中分布着用湖泥堆砌而成的琼华岛等三岛,以仿东海中蓬莱、方丈、瀛洲等三仙山。金末元初人耶律铸描写琼华岛曰:“金莲川即山北避暑宫,琼岛即山南避暑宫。”(耶律铸《双溪醉隐集》卷一《龙和宫赋并序》)是以有金一代,世宗、章宗等皇帝都非常喜欢在这里避暑,常在此居住数月,处理军国大事,接受朝贺,举行庆典等。

元代万寿山

金元易代,北苑也为兵火所波及,万宁宫有一定损毁,但万幸“虽多坏宫阙,尚有好园林”。(丘处机《长春真人西游记》卷下)元太祖十八年(1223),成吉思汗将琼华岛及附近土地赐给全真教道士丘处机为道院,称万安宫。四年后丘处机去世,诸道士不事修缮多有毁坏,此处也逐渐颓圮。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元大都城皇城内的太液池(侯仁之《论北京旧城的改造》)

中统元年(1260),忽必烈在开平称帝,雄才大略的他欲迁都燕京的时候发现金中都旧城已甚残破,且土泉疏恶不敷使用,于是转而选择了城外水草丰美的太宁宫地区,在琼华岛居住办公。因为大汗驻跸在此,蒙古人对原来的宫殿园林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万寿山在大内西北,太液池之阳,金人名琼花岛,中统三年修缮之”(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一《宫阙制度》)。

陶宗仪文中所言“琼花岛”即琼华岛,“万寿山”乃是忽必烈在至元八年(1271)给它改的新名字,也称作“万岁山”,他经常在重建后的广寒殿处理政务,万寿山苑俨然成了国家的政治中心,所以之后刘秉忠、也黑迭儿等人规划营建大都城和皇宫的时候便以琼华岛和太液池为中心展开,元大都皇城也因此形成了很明显的对称格局。

此外元人还创造性地融宫殿与园林为一体,元代皇宫主要的三处宫殿分列太液池两侧,太液池的东岸是皇帝居住的“大内正衙”,西岸北部是兴圣宫,为嫔妃居所,南边是隆福宫,原为太子府,后为皇太后宫。在整个元代,万寿山苑既是重要的政治中心,又是皇帝的主要游幸园林,皇帝在此赐宴大臣,泛舟太液池,其他一些重大的政治和佛事活动也常在此举行,所以说在元代万寿山苑的地位已经很高了。

明代三海

蒙古人国祚不长,洪武元年(1368),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南京,元大都变成了北平府,成为燕王朱棣的封地。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于南京,四年后,朱棣打赢了“靖难之役”,登基称帝,他此时已经有了将都城迁回北京的计划,所以在永乐初年便开始大规模营建北京城,西苑的建设是其中重要的部分,宫殿基本仍元之旧,但是新开挖了南海,史籍记载永乐十二年(1414)九月“开北京下马海闸海子”(《明太宗实录》卷一五五)。此处开挖的“下马海闸海子”便是太液池的南部,太液池的水面自此向南拓展到长安街一线,形成了后世所称的北、中、南三海格局。

明人在新开拓的太液池南部水面堆砌人工小岛一座名曰“南台”,即后世的瀛台,另外将挖出的泥土堆在宫城的北边建成镇山一座名曰“万岁山”,即现在的景山。从以上也可以看出,明代西苑的范围较元代万寿山苑大了许多,大概包括了元代万寿山苑和隆福宫、兴圣宫以及明代新开辟的南海等区域。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明皇城御苑分布图(周维权《中国古典园林史》)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传)明·王绂《北京八景图》卷之《太液晴波》,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永乐年间的营建之后,明宣宗时对西苑园林进行了整修建设,修葺了广寒殿、清暑殿和琼华岛,新建了圆殿即承光殿,也就是今天的团城,其馀园林基本仍维持前朝旧观。至明英宗时对西苑又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建设,天顺四年(1460)九月完工:

丁丑,新作西苑殿、亭、轩、馆成……上命即太液池东西作行殿三,池东向西者曰凝和,池西向东对蓬莱山者曰迎翠,池西南向以草缮之而饰以垩,曰太素。其门各如殿名。有亭六,曰飞香、拥翠、澄波、岁寒、会景、映晖。轩一曰远趣,馆一曰保和。(《明英宗实录》卷三一九)

此次建设布局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凝和、迎翠、太素三大殿“均面向太液池,并附有临水亭榭,与原有的琼华岛一起形成了以太液池为中心互为对景的建筑群”(潘谷西主编《中国古代建筑史》第四卷《元、明建筑》)。

此后,后嗣皇帝陆续仍有小规模建设,如明孝宗弘治二年(1489)在北海和中海之间改建石桥一座,桥两端各建牌坊一座,西名金鳌,东名玉,所以桥名金鳌玉,即今天北海大桥的前身。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20世纪初,金鳌玉蝀桥东,“玉蝀”牌楼西侧,该牌楼现已不存。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清末,北海的“金鳌”牌楼。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清末,北海的“玉蝀”牌楼。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民国时的“金鳌”牌楼。

至正德年间,明武宗朱厚照为方便检阅骑射,在太液池西岸金鳌坊的南侧建了一座名为“平台”的建筑,“高数丈,中作圆顶小殿,用黄瓦,左右各四楹,接栋稍下瓦皆碧,南北垂接斜廊,悬级而升,面若城壁,下临射苑,皆设门牖,有驰道可走马”(高士奇《金鳌退食笔记》卷上《紫光阁》)。之后废台建阁,即今天的紫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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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阁旧影。紫光阁初名“平台”,原为明武宗检阅操练弓马之地,后废台建阁,现存建筑为乾隆年间重修

与北京城相伴相生的西苑 明代政治生活许多大事发生于此

原国立北平图书馆旧址,现为中国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其址在金鳌玉蝀桥西,元代为兴圣宫,明代为玉熙宫,嘉靖帝曾在此居住,清朝改为内厩豢养御马。

西苑的第二次大规模营建在嘉靖时期,这次营建的时间跨度三十馀年,建筑规制宏丽、美轮美奂,使得西苑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明人对这段大兴土木的时期有详细的记载:

西苑宫殿自十年辛卯渐兴,以至壬戌凡三十馀年,其间创造不辍,名号已不胜书。至壬戌万寿宫再建之后,其间可纪者,如四十三年甲子,重建惠熙、承华等殿,宝月等亭,既成,改惠熙为元熙延年殿;四十四年正月,建金箓大典于元都殿,又谢天赐丸药于太极殿及紫皇殿,此三殿又先期创者;至四十四年重建万法宝殿,名其中曰寿憩,左曰福舍,右曰禄舍,则工程甚大,各臣俱沾赏;至四十五年正月,又建真庆殿,四月紫极殿之寿清宫成,在事者俱受赏,则上已不豫矣。九月,又建乾光殿,闰十月紫宸宫成,百官上表称贺,时上疾已亟,虽贺而未必能御矣。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斋宫》

从上面资料可以看出,西苑宫殿的营建一直延续到嘉靖帝病重之时,这一时期大肆营建西苑是有其独特的历史原因的。嘉靖帝以藩王入继大统,其统治前期“大礼议”事起,此事对嘉靖帝内心冲击极大,亦成为嘉靖政局一大转折点,而自此之后嘉靖帝慨然以“制礼作乐”自任,大刀阔斧地进行了祭礼改革,其中有一部分祭礼改革便是在西苑内施行的,如嘉靖十年(1531)三月,改筑先蚕坛于西苑,以便于后妃亲蚕。同年“于西苑隙地,立帝社、帝稷之坛”(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帝社稷》)。在嘉靖帝统治中后期,其醉心道术,不住紫禁城,避居西内一心修玄,又按照斋蘸和祭祀的需要在西苑修建了众多建筑,沈德符在笔记中曾记载:

自西苑肇兴,寻营永寿宫于其地,未几而玄极、高玄等宝殿继起。以玄极为拜天之所,当正朝之奉天殿;以大高玄为内朝之所,当正朝之文华殿。又建清馥殿为行香之所。每建金箓大醮坛,则上必日躬至焉。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帝社稷》

此外,这一时期还有许多亭台楼榭拔地而起点缀于湖光山色之间,如浮香亭、撷秀亭、水云榭等。由于嘉靖帝的大力营建,西苑的面貌在嘉靖朝变化很大,但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嘉靖帝驾崩,西苑宫殿迅速败落,“自世宗升遐未匝月,先撤各宫殿及门所悬扁额,以次渐拆材木……未历数年,惟存坏垣断础而已”(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斋宫》)。(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段颖 CC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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