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一方面有着永恒性,可以为人们长久地欣赏,并成为对以后的艺术的创作和欣赏起作用的范本。另一方面,它还有更重要的属性——时间性。艺术品总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之中被制作出来的。它的魅力,也体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当下影响之中。我们欣赏《诗经》之美,欣赏米诺岛的维纳斯之美,都不能超越时代,而必然要将作品放在它所属的时代去“遥想当年”“设身处地”。长久的艺术魅力依存于当时所发生的艺术事件之中。
不能超越时间性来评判艺术史的种种奇观。艺术经受种种挑战以后,美还会回归
关于艺术的事件性的理解,恰恰可以帮助我们澄清一些难解的艺术美学问题。
比如,伪作有没有价值?美术史上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位名叫汉·凡·米格伦的人,画了一批画,编造故事,说是新发现的维米尔画。这位画家的作伪水平很高,骗过了许多美术史和美术评论的专家,赢得了很高的赞誉。等到这些大名鼎鼎的专家们发表完他们的看法,这位有恶作剧之嫌的画家跳出来宣布,这些画不是维米尔画的,而是他自己画的。那么,结果如何呢?美术史家们的做法是,立刻默不作声,收回赞词。
称赞需要理由,收回也需要理由。如果只有一个美学标准,那么,美术史家们没有理由收回。既然他们以美为理由称赞这些作品,那就没有理由面对同样的对象又收回称赞。但是,对艺术品的评价还需要历史标准。17世纪维米尔作了这些画,就应该称赞,而20世纪的米格伦伪托维米尔而作出的同样风格的画,就没有什么价值。毕竟,伟大的艺术家都是面对自己的时代,用艺术的语言传达出某种意义,从而造成一个事件,并使它在事实上构成历史和艺术史发展链条中一环。任何伪托的艺术品,都只是赝品。它没有价值,如果它们作得很好,从而一定要说它们有什么价值的话,那只能说,它们只有仿作或作伪年代的价值,而没有原作年代的价值。我们不能离开时间来谈论什么是艺术。在谈论“什么是艺术”时,不能离开“什么时候是艺术”的问题。只有艺术家原创的时候才是艺术。这时,艺术家通过作画这样的事件,完成了意义的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