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上去,鬃人造型很简单。但白大成说,要做出一个“对得起买主”的鬃人,得经历四十多道工序,“鬃人的脸谱,身上穿的衣裳,背后插的旗子……图案都是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过去的鬃人身子是个圆锥体,我给改良了,加上了腿,更贴近戏台上的造型”。
白大成跟鬃人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1959年,白大成因为生病从航空工业学校休学。在休养期间认识了同一个街道住着的鬃人爱好者李老先生,在两个月时间内,迅速掌握了基本制作要领。
几经辗转,白大成又找到了‘鬃人王’第二代传人王汉卿。在前后两位老师的指点下,他制作鬃人的手艺越来越好。的确,鬃人是保留着旧时京城老味道的手工艺之一,白大成做鬃人的口碑不单流传于民间,也受到北京民间艺术界认可,被誉为“北京鬃人白”。
“做鬃人有讲究。比如往鬃人身上粘衣服时,就只能用家里面粉打成的‘浆糊’,不能用胶水。”粘贴不同部分,面糊的粘稠程度也有所不同,白大成几乎从不让家里人插手,“稀一点儿干一点儿,都会影响效果”。
鬃人底座的猪鬃更有规矩。白大成说,想要鬃人做出跟戏里一样的动作,鬃毛的排列顺序、长度、密度都大有讲究,“‘盘中戏’是有科学道理的,还涉及力学知识。靠鬃毛共振带动小人旋转,如果倾斜度没做好。也会影响小人‘演戏’效果”。
说着,白大成取出了一套拿手的鬃人“三英战吕布”,搁进边缘磨得发亮的铜盘里,取出小木槌有节奏的敲了起来,张飞、关羽抬脚便冲着紧握方天画戟的吕布追了过去。
“有人问我,除了底座的猪鬃是‘机关’,这铜盘是不是也是特制的道具。”白大成一边说一边笑着“揭底”,“其实那就是普通的茶盘子,过去用来摆茶壶茶碗的”。
白大成说,现在人们生活讲究了,但过去老北京人几乎每家都有这么个茶盘子,“兴致来了,把里头的茶碗一撤,摆上鬃人就能敲着玩儿,要是能跟着唱两出,就更有意思了”。
遗憾的是,今天热闹的鬃人表演已经不多见了。白大成说,现在鬃人的制作技艺,也唯有自己一家还在继续传承,“爱好者很多,有不少慕名前来要跟我学,有年轻人,也有上了几岁年纪的”。
但这些人里,并没有合适的传承人。白大成解释,鬃人跟京戏的关系太密切了,“现在好多人对京戏并不感兴趣。不懂戏,怎么做?鬃人背后有着很深厚的文化积淀,得沉下心去琢磨,才能让成品有韵味”。
无奈之下,白大成只好将手艺传给了最初是学外语专业的儿子白霖。现在大多数时候,白霖替父亲去做一些“非遗”进校园、进社区的科普活动,讲授鬃人及背后的知识。白大成说,现在谁愿意学,自己还是会尽心尽力的教,“我不希望这门手艺在我这儿消失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