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校园书店的书架上看到德国文学批评家迈克尔·马尔(Michael Maar)的《说吧,纳博科夫》(Speak, Nabokov,translated by Ross Benjamin;Verso,2010),马上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不止一篇同样题目的文章,但是不知道在纳博科夫研究中就有这样一本书。当然,这题目也都是从纳博科夫的回忆录《说吧,记忆》衍生而来。似乎在这之后,“说吧,……”成为一种带有调侃意味的句式,有点像一位已经洞悉真相的侦探对当事人说“说吧,……”。据介绍,这位迈克尔·马尔的确有点像侦探,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后来成书题为《两个洛丽塔》,认为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并非原创,早在1916年,一个笔名叫做Heinz von Lichberg的德国人就发表了一篇名为《洛丽塔》的短篇小说,也是讲恋童癖的故事。这一“剽窃”说法到底是否可靠且不论,对纳博科夫研究来说无疑是一种有挑战性的视角。“说吧,纳博科夫”, 有点像在研究者或纳粉心中的一句时时念动的咒语。博伊德忠实地追踪纳博科夫的生命轨迹,忠实地描述他的俄罗斯时期和美国时期,但是,他的这两部前后相继的纳博科夫传记是否真的像某些介绍文字所说的那样,“纳博科夫毕生创作中所有精心埋藏的典雅谜题,向读者发出的狡黠挑战,都被博伊德一一破解”?恐怕只有纳博科夫自己才知道。纳博科夫的回忆录《说吧,记忆》更被认为是解读他的作品的重要密码,但无可否认的是在这部回忆录中纳博科夫的想象与审美风格本身仍然继续建构着遮蔽与幻化记忆的真实性迷宫。“一位鳞翅目昆虫学家透过高倍放大镜观察蝴蝶翅翼上美妙的花纹”,的确很美,但是不一定能由此清晰地再现这只蝴蝶曾经飞过的轨迹。纳博科夫的最后一部小说《劳拉的原型》最终没能写完,他在弥留之际要求其妻子毁掉这部未完成的手稿,但这部手稿还是在三十年之后由英国企鹅出版社以《劳拉的原型:(死亡是有趣的)碎片小说》为题出版。这部小说形式结构是故事中套着故事,表面的叙事之下有更深层的叙事,设置这种结构框架的目的就是有意引导读者进入、分享然后建立各人自己的理解结构。这时,“说吧”就不仅仅是对纳博科夫说的,也是对所有读者说的;每个人都应该把自己所理解的结构与真相“说”出来。